戎稚推開雪奴,坐起來拍拍身上的灰,苦笑道:“他才不會再乎!”

“那是因為他沒看見!”

婆婆之前一直叫她小賤人,無數次當她是仇人,想要的命,現在卻說她是她的外孫媳婦,這老人家的感情轉變得未免太快了些罷,她坐在地上,盯著婆婆的背影出神,雪奴原本是伏臥在她腳邊的,忽然跳起來追到婆婆腿邊,圍著婆婆轉圈,吱吱哼哼地叫個不停,大概是感謝婆婆的活命之恩罷,看得出來,婆婆也很喜歡雪奴。

康姬在萃瓶宮停靈七日已滿,準備下葬。

夜昆侖站在靈柩旁邊,定定在看著她的臉,如七日前一個模樣,嘴角的笑容依舊那麼美麗,這一生,最難忘記的便是那段苦難時光,若不是康姬不離不棄,一直陪著他,今日他也不可能蹬上高台,睥睨天下!有人說他舊情難舍,其實他是不敢再付出真情,誰能想到心愛的女人瞬間變了臉,跟著一個無名小足走了。無論販夫走足,還是他這個一國之王,都無法接受自己的女人找了一個比自己還差的男人,說實在的,石遙除了整日笑嘻嘻地討女人歡心,哪一點能比他強?一個連家也沒有的浪子!

這世上,不知有多少才色俱佳的女子,不顧家人的反對,跟著遊子浪跡天崖,吃盡人間饑苦,卻還無怨無悔。康姬便是如此,她隻想守著丈夫孩子過粗茶淡飯的日子,不願在深宮裏與人爭得你死我活,隻為一夕歡寢,然後是無休止的等待!等待年花逝去,兒女成人,然後再忍受骨肉分離的痛苦!她的兄長便是在爭奪王位的時候被其他王子殺死,母親的痛苦她早已銘記在心,又怎能重蹈覆轍?容顏易老,帝王薄情,與其整日擔心受怕地享受榮花富貴,倒不如忍受貧苦痛痛快快地活著。

隻是,他會懂麼?他又理解過她麼?如今人如煙逝,留下的隻是無盡的悔恨,如果他放她走,會不會更好些?

棺蓋一寸寸地合攏,他閉上幽眸,不忍再看。戎稚離去時的淚臉立刻浮上他心頭,這幾日,他被兩個女人的臉折磨得心神疲憊。

她在瓦房殿過得好麼,嬤嬤會不會為難她?才分開幾日,怎麼跟幾年沒見一樣?他無奈地搖搖頭,棺槨遠去,哀哭聲也隨之而去,萃瓶宮頓時安靜了下來,他突然覺得好寂寞!

獨自一人臨湖站立,他原本緊閉的幽眸驀然睜開,一位華服麗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後,纖長秀美的手慢慢伸向他後背,那是一雙毫不瑕疵手,世上很少有這麼完美的手,貝皊妃擁有絕世美貌,但她性子倔強,好強,手長得偏大了些,戎稚的手倒是有得一拚,但她缺欠了女人的柔媚,美中不足。

“唉,若是能死在這樣一雙手下,也是一種幸福!”他歎道。

曼紗“撲哧”笑了一聲,嬌滴滴說道:“陛下真壞,等青兒蒙上您的眼睛,您再猜不是更好麼!”

他哼哼笑道:“青兒長得這麼美,孤王怎麼等得及!”伸手捏了捏曼紗的腰,眼神足夠曖昧!

曼紗是個女人,她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誘人的地方,而且她懂得怎樣讓男人情不自禁,舉手投足間媚態妖嬈,春水一樣的眼眸似總帶著笑意,讓男人無法抗拒。他雖麵若冰霜,身體卻有些不太聽話,曼紗微微一笑,臉上那種至命的誘惑消失了,輕聲問道:“陛下,您在憂慮什麼?”她的聲音很輕很柔,像她的身體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