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世子府以後,林菀兒一直呆在清韻堂裏,幾乎是足不出戶。
而且正巧她回來的時候,公主府和世子府的那道琉璃瓦紅牆正在施工,據說是前一陣子京城裏下了大雨,那道牆掉下了幾塊磚,於是世子哥哥大手一揮,全部拆了重新再壘。
林菀兒聽了偷笑。
心裏也是暗暗覺得自己家的哥哥實實在在的是疼自己的,這為了不讓李蘭嬌過來打擾自己,這樣的法子,他竟也能想得出來。
李蘭嬌自持身份自然是不會往這些天天推灰抹泥的地方走,而且最近像是聽說皇後身體微恙,所以,李蘭嬌在公主府裏呆著的時候也不多,十天有六天是宿在宮裏的。
“公主走了以後,王嬤嬤便在公主府裏坐大了,那天竟然把太子送給世子的一壇子女兒紅給偷喝了,正巧那天世子回來,知道了以後,竟是說也沒說,好是給她臉麵。”
“噢,是嗎?”
林菀兒照舊輕淡淡的笑。
清韻堂是林菀兒自小住慣了的。幾年前她在堂前讓善做農活的婆子開辟了一方花田,裏麵種了一叢牡丹花田。花田由懂種植的老婆子伺候著,一連幾年都開得十分的繁盛,雖然花田小了些,卻不礙姹紫嫣紅的好看。
花田在清韻堂的西南角,東北角是和東南角都是一方空地,西北角處放著兩個青石大魚缸,兩隻都是魚缸是用整塊青石挖成的,四邊精雕著花卉人物。
原本是應該擺在院中的,隻是清韻堂的院中是兩株有幾百年樹齡的老桂花樹,一左一右,如似華蓋,正應了那句雙桂當庭的吉利。
古代的文人雅士早有在庭中植桂的雅趣,所以才有了“桂花留晚色,簾影淡秋光”的美句。
林菀兒當初見了這兩株朱砂桂花樹便十分的喜愛,林長風又是一貫隻要林菀兒喜歡,便能萬事都依順妹妹的好脾氣,這兩株桂花樹自然被仆人們伺候得再周到不過。
桂花樹在開花的時候,正是滿園清雅芬芳,開了的小花殷紅如血,滿樹塗朱。
現下已經入了秋,正是桂花芬芳將過,又將要落盡的時候,林菀兒坐在樹下的一架秋千架上。
微微的蕩著,隨著秋千偶有幾朵桂花落下,幾朵殷紅色的花瓣,像女兒家最喜歡的胭脂的顏色,飄飄的落到淨玉的青石地上。
偶爾也有幾朵能隨著風在空中盤旋幾下……
一邊賞著景,林菀兒的耳邊還有一個真像是唯恐那個王嬤嬤折騰得不夠的瑤碧在興致勃勃的跟林菀兒說著。
“這還不算,那****醉了酒後直睡到日上三竿,自己還敢跑到世子的跟前陣陣有詞的說些什麼,公主去宮裏伺候皇後娘娘了,留她在府裏伺候世子,勸世子勤勉讀書。”
“結果呢?”
林菀兒又笑,瞧著瑤碧,問道。
“太子府裏派了人來了?”
瑤碧得意的笑著,對林菀兒接著說道。
“郡主,你真聰明了,雖不是世子親自派人,不過也不遠了,是太子妃身邊的教養嬤嬤,來了也不與王嬤嬤過話,直接打了王嬤嬤十個板子,這板子是小,這臉麵是大的,直把王嬤嬤打得老臉都丟盡了,打完了以後,她被小丫頭攙著自己躲在屋子裏哭天喊地的,卻再不敢出門。”
林菀兒又笑,這個李蘭嬌真的是一個人事不通的,但凡是通曉得人情世故的,也不會讓自己身邊的嬤嬤憑白的給自己的丈夫沒臉,雖然她是公主,可是,到底這麵子著實的給她皇上爹爹丟盡了。
瑤碧又說。
“後來,太子又特意讓人送了五壇子女兒紅來,還過府與世子說了好一陣子話呢,就是公主從宮裏回來時,也紅著眼,像是被狠訓過了的似的。”
“行了,別管這些了。”
林菀兒擺手,這樣的官司沒有人能斷得清,一切都要看自己哥哥怎麼做。
不過林菀兒相信哥哥不會這麼憑白的一直被欺負著,如今看來,林菀兒甚至是能猜得出來,哥哥是有意縱著李蘭嬌鬧,而且隻怕這熱鬧還在後麵。
清韻堂裏隻有她一個主子,再沒有誰和她做伴,林菀兒無趣的時候就看會兒書,不過這倒是讓她很是紮實的寫了不少的文侯老爹給她留的書法作業。
自從那晚泛舟以後,林菀兒就再沒有見過趙寒衣。
她也曾仔細的想過自己對趙寒衣究竟什麼感覺,那樣的外個和內裏都讓人挑不出來什麼錯處的優秀男人,若說是半點虛榮心也沒有,林菀兒也覺得自己未免有些矯情了,隻是,林菀兒總覺得自己沒有什麼什麼的火熱勁,心裏終是有些覺得不甘心。所以,就是回來後趙寒衣幾次派了武文過來送書信和市井裏稀奇的玩物,林菀兒也都是一封也沒有回,不過是昨天的時候,找了一方還是前兩年繡的冷梅帕子,讓瑤碧遞了出去。
趁著瑤碧出去送東西的時候,林菀兒讓她跟守門的小廝們打聽了兩句,聽說是那些學子還有再過半月才能下山,住到城裏的客棧裏,然後隻等月餘以後的大考。
林嬤嬤回了府以後就得了風寒,一開始還能撐著在林菀兒的麵前伺候,過了兩天,雖然吃了藥,卻不見好,到晚上發了惡寒,被府裏的管事趕緊連夜就挪了外間的一個極偏僻的廂房裏安置了。
這還是顧念著她是有臉麵的,若是一般的婆子丫頭,早就被裹著到了鄉下的莊子裏去了。
林菀兒今天早起的時候,派了點翠去瞧林嬤嬤的病怎麼樣了,還讓點翠帶了些林嬤嬤喜歡吃的易克化的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