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端坐在賞花的亭子裏,遠遠的瞧見了,誇了一句。
“到底是年歲小,還像孩子似的。”
惠貴妃接了一句道。
“是不小了,都該議親了。”
兩邊無人說話,隻是在座的所有的主子的視線都似有若無的投向了正負手站在假山旁的太子。
所有的人都瞧不見太子的臉上的顏色,隻有一個極機靈的小太監是在太子附近伺候著的,此時偷瞧了一眼,隻見太子目無表情,像是眼中所視之處並無什麼異處。
皇後聽了也是輕輕一笑,淡淡的口氣的問了一句於貴妃。
“雨晴這丫頭也不小了吧?”
賢貴妃於氏一直沒有說話,她從進來以後就一臉溫和,不見她對誰親近,見皇後問話,這才抬起頭,略笑著應了一句。
“今年虛歲十三了。”
“花一樣的年紀啊。”
惠貴妃歎了一句,伸手摸摸自己的粉白如脂的臉。
“不行了,到底是比不得她們的。”
“誰不知道妹妹是如何的傾城顏色,她還沒有長成模樣的小丫頭如何與妹妹相較。”
賢貴妃說話的時候,從來就透著淡淡的疏離之口氣,這句話從別人的嘴裏說出來,惠貴妃便早就惱了,在入宮的前兩年有誰在她的麵前說她容貌傾城,她還會覺得自己是當真有姿色,有本事,能得聖寵的,也以為這皇城之中,她是最美麗的。
可是,美麗有什麼用?
傾城又有什麼用?
無論她如何得聖寵,都不過是個花架子罷了,像是無論賢貴妃如何不得聖寵,她的貴妃之位,做得穩當得不能再穩當,就連皇後身邊的右手位,那也固定是她的。
宮中一應大小事務,皇後會問賢貴妃,卻從來沒有她半點事,那些碎嘴的宮人們都在說,她這個惠貴妃的禦賜金寶不過就是個擺設罷了。
而且,她沒有子嗣。
“姐姐覺得你家的姑娘長得不好看?”
惠貴妃嘴角冷笑,不過就是在笑她以臉蛋侍人罷了,往遠處的湖中看去,隻見這時候已經有兩艘小船悄悄的護在了那般掛著金龍魚旗的船隻的左右。
惠貴妃眼瞧著於貴妃不再理她,自覺臉麵無趣,更是覺得心裏不悅。又嘲了一句。
“到底是名門貴女,端的是十分的威風。”
仍舊是無人接話,皇後是寒門出身,現下坐著的妃嬪裏隻有於貴妃出身閥門世家。
這話實在是不好接。
惠貴妃覺得自己被掃了臉麵,又想到昨天淑妃進過皇上的寢宮伺候,當下就又發作到了淑妃的身上。
“淑妃妹妹,你覺得呢,文侯家的郡主和於家的嫡女誰長得更漂亮些?”
淑妃聽著心裏一驚,這兩個名門貴妃,誰家都不是好惹的,但凡她說錯半個字都沒什麼好果子吃,隻是她的位份低,又不能不答惠貴妃的話,隻得道。
“妹妹倒是覺得今天陪郡主來的那位梁家小姐模樣長得不錯。”
淑妃身邊坐著的靜妃答了一句。
“噢,我剛剛倒沒注意,把她叫過來咱們瞧瞧。”
這個梁家不過是依附著文侯過活罷了,這樣的人家在場的妃嬪們都不怎麼在意,而且樂得大家都下了台階。
於貴妃端端的坐在上麵,這時嘴角才輕輕的露了一抹笑意的說道。
“去把人叫過來吧,我也瞧瞧。”
梁雅蘭自己坐在一邊,沒有誰陪著她,正覺冷落的時候,見到一個衣著鮮亮的太監到了她的麵前。
“姑娘,主子叫姑娘到前麵回話。”
“有勞公公了。”
梁雅蘭起身,整理了整理自己的灑花芙蓉裙,不著痕跡的從自己袖子裏拿了一方玉質極好的白玉玉佩,遞到太監的手裏。
這是她母親先前交待過的,這些在禦前侍奉的太監是得罪不得的。
那個太監也是個精乖貪小的,伸手接過了後,麵色便更和藹了些。
“姑娘不必害怕,主子們都是和氣的,您隻要謹言慎行便是了。”
梁雅蘭聽著不明白什麼意思,也不好再問,便跟著這個錦衣太監到了亭中。
這時,幾個妃子們正在說今天的茶上得香淡,味道正好,與這園子裏的花香並不犯衝。
靜妃喝著這茶,比起自己屋裏的還好,可是,她卻半點不敢發作,而且還麵帶笑意的恭維著於貴妃,道。
“到底是貴妃娘娘教得好,二皇子才這般做事穩妥。”
於貴妃對靜妃的恭維並不見怎麼高興,仍舊一副淡淡的口吻應了一句。
“他哪裏見過什麼,不過是聽太子的話罷了。”
皇後此時也輕笑。
“總是他這個當弟弟的知道分寸進退,太子的事不知道多少都是他在操持著,這樣的弟弟怕是再沒有了的,前幾天太子妃還和本宮說,若是太子多有幾個這樣的弟弟便好了。”
魏貴妃心中不以為然,這時候卻連忙搶話道。
“太子不還有三個弟弟嗎,而且慶皓年歲未成,皇後好好教養一番必是更能助益太子的。”
她這話又說得沒分寸了,哪兒有誰吃了熊心豹子膽去教皇後如何教子的,再說,以皇後對小皇子的疼愛,隻怕不會自己的兒子這番勞心費神。
梁雅蘭不敢起身,偷聽了幾句後,咬著唇將將的忍了腰上的難受,便自己挪動了一小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