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蝶一聽,心裏震驚不已,難道被他察覺嗎?她的白發,她的雞皮臉頰,那可都是莫子的手筆,甚至連城也參與了她的衰老計劃。
胡蝶咬了咬唇,“莫說混話,你到哪裏,我就到哪裏。你忘了,說好了,上窮碧落下黃泉,我們都要在一起。”
“不要!”霍嘯遠突然語氣一硬轉過頭,“胡蝶,去找他吧!我答應了他,我走後,由他照顧你,我不吃醋!”可他這個樣子,與吃醋有什麼兩樣?終是不舍呀!霍嘯遠說著,眼角已經滑下了淚。他真的是如此不舍,他的胡蝶,其實還很年輕,而他卻已經快要老去了。回想這一生,他終是不悔,毫無遺撼。
胡蝶卻象沒聽到一般,站起來,背著身子喝了杯水,隨後掀開他的被子硬擠上床,“守了你三天三夜,我也有些累了,就讓我偎著你睡一會吧!”說著,她攬著他的腰,胡蝶安詳地閉上了眼。
霍嘯遠竟然憐惜地往床邊上挪了挪,轉身便抱緊了胡蝶,就象那無數個****夜夜醉心相擁而眠一樣,嘴角咧著笑,他抱的很緊。
病房裏一直靜悄悄的,當蒙蒙覺得很不對勁推開病房門走進去的時候,就看到了病床上那詳和的樣子,蒙蒙突然覺得爸爸媽媽似乎依舊不老。他們不過是睡個午覺而已。可是爸爸床邊的顯示儀……蒙蒙一下子悲痛地捂住嘴,爸爸竟然就這樣去了。
當醫生蜂擁而至,看著白發蒼蒼的兩個老人如此詳和地相偎在一起,許多人竟然一時都沒忍住流下淚來,有些脆弱的小護士當場就哭出來了。可當醫生揭開被子想把胡蝶搖醒的時候,卻發現她的身子早已冰冷如冬……
醫生大驚,急忙翻過胡蝶,卻發現她臉色蒼白嘴角一縷血絲,竟然是服毒隨著霍嘯遠去了……
病房裏每個人都震驚了。
片刻,小蝶一下子嘶吼著撲向胡蝶,“媽媽,你怎麼能這樣?我師傅可怎麼辦,他都已經等了你一生一世……”說著,她放聲大哭。
蒙蒙和茵茵也慢慢圍上去跪倒在病床上放聲哭泣。
蒙蒙決定把爸爸和媽媽放在同一個墓棺裏。下葬那天,天陰沉沉下起了雨,除了小鋒和易天瀾,所有能到場的人都到了。
當所有人離去,易天瀾才慢慢顯出身形,依舊的年輕俊美,依舊的澄澈癡情。隻是他專注地盯著墓碑上胡蝶那嫣然的笑臉,突然淚流滿麵。小蝶走過來,抽噎著,“師傅……”
易天瀾突然仰天長嘯,似哭似泣,那悲淒的聲音直接讓上了車走了很遠的蒙蒙都感覺到了,他突然下車轉身就往墓地跑。看到瘦小的小蝶正背著昏迷的易天瀾蹣跚離去,蒙蒙突然又熱淚盈眶,媽媽這一生,是不是也值了?
這邊的事情處理完回到家,已是一月之後的事情了。蒙蒙踏上家門看到幹爹竟然沒在醫院而是正坐在自家院子裏的搖椅上曬太陽。雖然家裏也有保姆,但終不如醫院的護士照顧的好。蒙蒙不想在幹爹麵前露出悲傷,直接溢了笑臉,“幹爹,怎麼坐到院子裏?在陽台上曬太陽不是更好?外麵有些風大……”
小鋒卻微眯著眼,“蒙蒙,這幾天我夢到你媽媽了,她招手說讓我跟她一起走,我可高興著呢!”說著,小鋒當真高興地咧嘴笑。
蒙蒙心裏突然酸澀,他輕輕蹲下身,為小鋒掩了掩膝頭的毯子,“幹爹,我媽媽她好著呢!讓你不用擔心,她很抱歉,不曾來看過你。”
誰知小鋒卻搖搖頭,“不,她一直在我身邊,她來看我時,總是偷偷的,我感覺到了。”
蒙蒙突然嗚咽著別過臉。
“蒙蒙,你出差回來累了,進屋吧!幹爹我要睡一會。”說著,小鋒當真頭一歪就睡了。
蒙蒙真怕幹爹看出他的悲傷情緒,把毯子又往他身上一蓋,就走進屋。
一直很久了,蒙蒙覺得幹爹平日從沒睡這麼久過,於是有些擔心地走過來。突然看到他的樣子,蒙蒙心一跳,鬼使神差地蹲下身試了試幹爹的鼻息,蒙蒙身子一震,淚水再忍不住流下來。
幹爹竟然就這麼走了。
一時之間,蒙蒙似再承受不住了,一下子跪倒在小鋒的麵前抱著他放聲大哭起來。
從此,小蝶和易天瀾也消失無蹤。直到很久很久,小蝶才出現在蒙蒙的麵前,而她的樣子,卻依舊如十多歲的孩子一般,青麗可人,一點都沒有變老。而此刻的蒙蒙已經白發蒼蒼做了爺爺。他突然咧嘴笑了,“小蝶,這樣也不錯啊!”
小蝶也是咧嘴笑了,“哥哥,我愛你們!”說著,小蝶張臂就向蒙蒙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