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自己能見鬼通靈之事,何恬玉並沒有告知林曉,如果沒有意外,沒有迫不得已必須告知的理由,她也沒有這個打算。

一方麵說來,這種事情對她而言已經習以為常,就像每天吃飯走路睡覺一樣,是一種人的本能,試問誰會興致勃勃一臉神秘兮兮的特意告訴別人自己自己吃多少碗飯,睡了幾個小時的?

遇到脾氣大的,估計早被抽飛了。

另一方麵,何恬玉也知道,自己視為平常是一回事,但是世人怎麼看待,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大多數人,對於自己無法理解的無法接受超出常規的事務,都是以恐懼否定的心態去看待的,即使這種力量還尚遠離他們,並沒有實質傷害到他們,但是人類的想象力如此豐富,受虐體質渾然天成,光是想象著異類的模樣就已經讓他們不寒而栗了,更何況是在自己身邊出現~~瞧瞧,中世紀無數被燒死的女巫、那些在天文、地理、心學、宗教上的先驅,很多都是啥啥啥身先死,啥啥啥淚滿襟的。

何恬玉從小就立誌要做個普通人,在如今男女老少恨不得舉國貫徹張愛玲的真諦金言“成名要趁早”的大流行大趨勢下,她的誌向何其崇高。

她不否認林曉是她最好朋友的事實,林曉性格爽朗,言辭坦誠,仗義執言,少女身漢子心,她很珍惜這樣的朋友,大多數時候,她們都是坦誠相待。但是凡世為人,都是有自己不可言說的秘密的,如果朋友連這點都無法理解包容,那也不必褻瀆友情這兩個金光閃閃的大字了。

吃完一頓備受矚目的午餐,何恬玉林曉頂著視線餘熱溜回寢舍。林曉抱著他們家rain的金曲聽得要生要死,何恬玉從衣櫃的最底層取出個黝黑發亮的烏沉木雕刻的盤龍戲鳳木盒,取了鑰匙,打開小黃鎖,從中拿了一份黃帛,倒水磨了徽墨,提筆凝神,畫了一份避光符篆,想了想,又拿了一份黃帛,畫了一份縛陣符篆,想著改日見到阿如再給她。

現在是銀月時節,阿如清晨傍晚出行沒有大礙,但是再過半個月就是陽盛大炙,若想白日出行,即使以阿如上百年修行,那是要吃大苦頭的。

何恬玉知道自己屬於異數,雖不常見但絕對不是唯一,她還沒有那麼自信說造化之功唯獨青睞於她,她又不是吳下阿蒙,自然知道鍾靈神秀,造化無窮,身為人類若敢有如此自大狹隘的格局觀,那是會被雷劈的好不好!

既然自己能看穿阿如,自然還有其他的奇人異士能夠看穿,不過遲早而已。

好歹也有過言談之交,阿如死後數百年,還能保持如此活躍奔放的性格,讓何恬玉也開了眼界,感歎做鬼真逍遙,自己能幫上忙的,何恬玉也不吝惜出手。

到了下午,半日無課,林曉去校內泳池誘惑得少男們鼻血飛飆,這個就無需贅言。

何恬玉在校舍裏溫習完早上的英文知識點,將自己編就的小笑話發到蔣大帥鍋的微信裏,

討到了一個大大的笑臉,又站立著懸腕吊石練習了一個小時的大字,放筆的時候已經是手酸胳膊疼,狀似中風半年。

從去會展中心開始,她就覺得有些心神不寧,冥冥間,隱隱有什麼被她忽略過去了,在腦海裏閃過的個個場景,又實在看不出異常。

可能是詫然看到阿如,太過於擔心了吧,何恬玉這樣安慰自己。

晚上十點四十分,月色柔和,銀光遍灑,她一人到了樓頂,點了六支檀香祭拜各路神靈,將寫好的符篆供奉在檀香前,守了一個小時,待到符篆上的黑色墨跡流轉間閃動金光,金光突兀大盛,幾分鍾後又消弭成很淡的銀灰色,何恬玉知道符篆製成了,揚手一揮,尚未燃盡的檀香在一兩秒內化為灰燼,手掌一張一抓,天台上的檀香灰燼盡收於手掌之間,消失無形。

何恬玉捯拾捯拾,安心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