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陳氏請安之後,其他人紛紛退去,隻有暮向晚被單獨留下說話。
“阿晚,你身子可好些了?”陳氏麵容隨和,語氣一如既往的關懷,可是今日莫名多了幾分疏離,也不知是否是錯覺。
暮向晚坐在一旁,答話道:“已然無礙,勞娘費心了。”
陳氏垂眸頷首,似有所想說道:“無礙便好,留你下來是想告知,長樂侯夫人特意約你十五一同去千重寺燒香拜佛,你姨母也會隨同陪伴,你這幾日就好好調養,到時切勿失態。”
聽到這消息,暮向晚難免有些驚喜又有些憂慮,驚喜的是江流煙很可能已經懷疑她和江流雲有關,憂慮的是不知江流煙會用什麼法子對付她。
“嗯,女兒知道了。”暮向晚抿唇笑著,乖巧的應了一聲。
又吩咐了幾句,轉而說起落水的事情,陳氏皺起了眉頭,語重心長說道:“阿晚,此次的事是你五妹不懂事,可你也有處理不當之處,作為嫡姐,你由著她胡來,不定什麼時候真被她給害了就要後悔莫及。”
暮向晚低著頭露出委屈的表情,小聲說道:“五妹也就是任性了些而已。”其實暮向晨這種人並不用擔心,她有什麼醜惡的嘴臉都會寫在臉上,她越是想爭什麼就注定這一生都爭不到。若是對比起來,暮向晨沒有前世的庶妹江流煙那般聰明,隻會把不滿表現出來,不像江流煙那樣忍氣吞聲,懂得偽裝,注定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談論起暮向晨,陳氏不知想到了什麼,眉頭一蹙,道:“你那五妹什麼性子你也清楚,何止任性,還成天隻知道招蜂引蝶,惹是生非,全不像個未出閣的姑娘,讓人如何能夠放心將她許配人家……”
顯然,雖然事情過去兩日,暮向晚身體也好了,可是陳氏氣還沒全消,以至於在暮向晚麵前說了五姑娘的例子整整半日,要暮向晚引以為鑒。
其實,那日五姑娘想潑汙水,說暮向晚去映月別院給九皇子唱過歌,所以引起了九皇子的注意。當時陳氏並未搭話,開始以為是她胡編亂造,有意汙蔑,可之後覺得有些蹊蹺,便吩咐人去查事情真偽。
最先查到確實有人去給九皇子唱過歌,陳氏差點就相信了五姑娘所說的話,以為是暮向晚所為,一氣之下險些找暮向晚過來懲罰,可細細想來,就算暮向晚有意勾引九皇子,去映月別院也是彈琴,不應該是唱歌。於是下來之後,陳氏再讓人查了那日暮向晚的去向,折騰一番,才查出來去映月別院唱歌的人並非暮向晚,還是五姑娘她自己。
這次五姑娘暮向晨不打自招,想汙蔑人竟是暴露了自己做過的事情,陳氏自然更加氣惱,今後定是再也容不下她。
正好,碧瑤池的宴會過後,也有幾戶人家上門說親,五姑娘這個禍水,也正是時候將她打發出去了。
說話之間,陳氏提到幾次不敢將暮向晨嫁出去,所以暮向晚不禁猜想,難道是碧瑤池宴會之後有人來暮府說過親事?
陳氏沒有明說,暮向晚也沒多問,規規矩矩的陪她說了半天的話,才見她漸漸氣消,恢複心平氣和的樣子。
暮向晚回到琉璃院已是午後,陽光耀眼,進院就見茶香撇著嘴湊上來,稟告道:“姑娘,你早晨出去了,世子又讓人送了字畫過來。”
暮向晚一聽,頓時蹙起了眉,埋頭快步進屋去查看。
茶香在背後聳了聳肩跟上,無奈的歎息,自從碧瑤池宴會過後,世子每天讓人送書畫給他們家姑娘,丹青畫卷都快堆積成山了,可惜他家姑娘每次收到了,看也不看一眼就扔在旁邊,還真是白費了世子一番好心。
也不知怎麼的,以前他們家姑娘還對世子好好的,自從船遇險那件事回來之後,就全不想理會世子,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而前頭暮向晚身形一晃,已經進入屋內,走到紫檀木雕花畫案之前,埋頭盯著一些堆在案上的卷軸書信,從未動過。
這兩日盡千帆送了這麼多書畫過來,原本不想理會他,他卻不厭其煩,好吧,她倒要看看此人到底想搞什麼鬼。
暮向晚過去坐在圓凳上,伸出纖纖玉指隨手取了一幅卷畫,端到麵前徐徐展開,立即聞到墨香撲鼻,正見宣紙上,湖上有一座水榭,裏頭女子說笑打鬧,唯有一名身著月白色裳裙的清秀少女,手裏拿著團扇,模樣文靜,遠遠看上去玉骨冰肌,邈然脫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