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複隱微微抬眉，看得出心情不錯，也任她鄙視。
不知道葉複隱對張苗說了什麼，張苗突然就恨透了蘇艾，蘇艾給她打了好幾個電話，她都沒有接，短信也沒回。
張苗算是蘇艾回揚州後第一個聯係的朋友之一，談不上有多麼要好，但在她有限的女性朋友圈子裏，能有一個偶爾記掛她的人，已實屬不易，蘇艾不想輕易就失去她。
最後輾轉弄到了張萌的電話，蘇艾撥過去，叫了一聲萌萌，對方立刻嗤鼻道，“喲，蘇艾姐呀？什麼風把您這大貴人給招來了？”
張萌是91年的女孩子，雖然身體已出落得鮮美成熟，心性卻終究還是小孩子，說起話來半點也不饒人。聽見這樣一幅語氣，蘇艾連最後半分探究的心思都沒了，事情怎樣，已經不言而喻。
“算了，”她沉聲道，“麻煩你幫我跟你姐姐道歉，我不是有意的。”
“道歉有用，還要警察幹嘛？”張萌立即嚷嚷。
蘇艾沒有說話，電話裏一時沉悶。不知是否礙於她的年長身份，張萌竟也沒有再多說什麼，蘇艾默默掛了電話，突然意識到自己又一次被孤立了。
揚州地界小，她認識的人就那麼幾個，還願意和她聯係的已經寥寥無幾，葉複隱或許不知道這些細微的東西於她而言意味著什麼，但她自己卻清楚，她小心翼翼想要維護的東西，就和色彩斑斕的氣泡一樣，看似完美無縫，實則一觸即裂。
這種感覺，已經很久沒有過，然而在同樣的地方，再發生類似的事情，心理慣性始終還是無法抗拒。她不可避免地又覺得世界的一部分好像又坍塌掉了。
明知不必如此，心理卻不受控製。哪怕在過年這樣喜慶的時刻，她也高興不起來。
得抑鬱已經是好些年前的事了，那一段時間，全家人因為她好長日子都處於非常疲憊的狀態，蘇艾唯恐被他們發現自己的不對勁，處處小心掩飾，然而一上到三樓，整個人就跨了，半句話也不想說。
葉複隱就和她住在同樓，發現得自然也比別人早。
蘇艾很擅長掩飾，葉複隱也是有次在半夜起來上廁所的時候偶然發現蘇艾房裏透出微光才知道的，她還沒有睡。
不僅僅是晚睡，蘇艾簡直是整夜整夜地都不睡，葉複隱留心，偶爾便能聽到她房間裏書頁翻動輕微的嘩啦聲，或者是聽見她在房間裏走動，然更多的時候，隔壁都是是一片寂靜。雖然沒有聲音，他卻幾乎可以肯定，她一定是醒著的。
這個狀況大約持續了有一個星期，隔兩天便是除夕。蘇媽一直幫著準備年貨，大家都喜氣洋洋的，幾乎沒有人注意到蘇艾的異狀。
葉複隱明知蘇艾變成這樣是因為他，感覺很惱火，卻無處發泄。蘇艾定然也是在生他的氣，生得這樣隱晦，絕不肯展露於他，最後又變成了折磨自己。他就這樣令她生厭麼？
雖然是少眠，蘇艾每天卻依舊準時起床，偶爾到中午會小睡一下，她這兩天在家裏還化淡妝，蘇媽還以為她為悅己者容，葉複隱猜到她打腮紅一定是為了掩蓋越來越差的臉色。他完全不知該如何取悅蘇艾，蘇艾對他溫和有禮，微笑有禮，簡直挑不出半分錯，純粹地疏離令葉複隱更加火冒三丈。
沒錯，什麼招數對他都沒用，唯有冷戰，何況蘇艾這連冷戰都算不上，她直把他當空氣。
在這樣看似閑淡，實則暗潮洶湧的狀況下，大年三十很快就到了。
男孩子聚在一起就容易變得幼稚，何況還有秦澤這樣的傻帽在，蘇黎世也跟著秦澤發瘋，今年的年過得特別熱鬧。
三十吃過團年飯後，大家就都窩在家裏沒出去，嘮嘮嗑，等著看春晚。豆豆滿地撒歡，簡直是臉撒嬌都撒不完，大約也是從來沒見過家裏有這麼多人。
晚間春晚開始，大家聚在一起看，不過看著看著蘇艾和蘇黎世幾個就心不在焉了，隻有秦澤還在堅持不懈地吐槽，“有木有搞錯，這雞嗓子也好意思上來唱？趁早回家種地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