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自當努力,不讓母後心生失望。”
鶴越低下頭,說的隱忍,隻是心裏頭,是無邊無際的蒼茫和孤單。
這個他口口聲聲喊著母後的女人,卻不過是利用自己年少可欺,他日他若長成,隻要有所違逆,她難道還會對他縱容嗎?當然不會,別的女人生的孩子,哪裏有自己的兒子親?人無論到什麼時代,都是自私的。
沒有哪一次請安,讓鶴越覺得像是今日這般——屈辱。是的,屈辱,以往他總是孩子性情,皇後對自己嚴苛,但對他人也是如此,他從未覺得有何不妥。但從父皇死後直到今日,皇後的態度,每一天都在改變。
“那就好。”陳皇後含笑,繼而不語,鶴越起身,看得出她心裏的不耐,朝她說道。“兒臣先行告退。”
陳皇後頭也不抬,淡淡說道。“你先去吧,不過琥珀你留下來,本宮跟你說說話。”
琥珀點頭,眼神跟鶴越無聲交彙,鶴越轉身離開,身影已然透露出獨立的沉穩。
“珍沫,你出去。”
皇後支開了珍沫,偌大的殿堂之內,隻剩下她跟琥珀兩個人。
琥珀抿著唇兒,端莊大方,在皇後的眼神之下坐在一側,陳皇後默默凝視著她,說了句。“上回胡天師那件事,太過倉促了結,這個毫無才能的人犯了過錯,的確該死……不過,本宮如若記得沒錯,先傷人的人,是你。”
“是我。”琥珀清楚皇後的用意並不簡單,微微一笑,直視著皇後的臉,目光沒有一分閃躲。
陳皇後想過她或許會掩飾撒謊,她這般光明磊落的承認,倒是讓她少了刁難的先機。
琥珀似乎覺得還不過癮,話鋒一轉,語氣淩厲堅決:“隻是個色膽包天的混蛋,而且謊稱自己有神力,這樣進宮招搖撞騙,說些胡話,也是犯了欺君之罪。”
那個人,該死。
她的眸光,不再清澈,閃過一道複雜顏色,陳皇後低下頭,放了手中的茶杯,忽略了琥珀此瞬的眼神。
她不冷不淡,語氣平靜,卻也顯得無動於衷的漠然。“但你身邊藏了利器。”
“娘娘到如今才來問我這項罪名?”琥珀輕笑出聲,嗓音輕柔,並不尖銳,但她這般的笑意,隱約帶著嘲弄意味。那麼,陳皇後也實在能忍。
陳皇後不自覺挑高描畫的細眉,清瘦麵龐轉向琥珀的方向,那看人的眼神,突然讓人很不舒服很不自在。“你進宮半年多了,也該清楚這宮內的規矩,若非侍衛,一般人哪裏能夠藏匿刀劍之物?即便不是你的過錯,本宮也很好奇,你怎麼會有利器在身。”
琥珀但笑不語,端著茶杯的雙手穩穩當當,看不到一分輕微顫抖,也不泄露一分心虛姿態。
她的從容鎮定,讓皇後不禁蹙著眉頭,拔尖了嗓音,冷然逼問:“你到底如何將一把匕首,帶入守衛森嚴的皇宮,本宮真的很想知道。”
實在想想,都覺得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