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腳步,驀地一晃,生生退後兩步,手肘掛著的竹籃,也飄出來幾片花瓣,無聲無息覆於地麵。
南烈羲淡淡一笑,閉上黑眸,“既然軒轅睿也不曾得到,那百裏山對我而言,也失去了原本的功能用途。它一開始屬於宮家,不過是物歸原主。”
琥珀頓時血色全無,幽幽開了口。“你專門來桃園,就為了跟我說這些話?”
他握了握拳頭,他已經不想要知道,是否她動用了他的腰佩,很多事,沒有斤斤計較的理由了。
琥珀就站在原地,眼底蒙上一層輕霧。
她,眼看著他不再回頭。
她,眼看著他走到遠處,騎上馬。
如果隻為了說這些話,他不需要花費一整天的時間在路程上,還是,他覺得,她即便心懷鬼胎,他也可以當做什麼事都不曾發生?當然,在如今大贏王朝的政權還岌岌可危的時候,兩天時間對他而言,很急迫。
“等一下。”
琥珀的嗓音,被吹散在風中,南烈羲身下的馬,已經踏出了揚塵。
他聽不到。
她的心裏揪著疼痛,猝然提起裙裾走向他的方向,一開始是疾步奔走,到最後,更像是小跑。
她氣喘籲籲地追著他的駿馬,等南烈羲察覺他放慢速度勒住韁繩,一個嬌小明豔的身影,已然一晃動,在馬頭之外五六步的距離伸出手攬住。她伸出雙臂,攔住馬,也——攔住他。
南烈羲費了很大勁才讓馬停止,馬蹄沒有踐踏上她的身子,他緊抿著薄唇看她,緊握韁繩。
奮不顧身去愛去恨,敢愛敢恨,這樣的宮琥珀,是他所愛的。
果敢的,決絕的,宛若一團熾熱的躍動的光芒萬丈的火焰。
“南烈羲,你……到現在還喜歡我嗎?”馬下的女子,眼底閃耀幾分淚光,她的雙手緊緊抓住裙裾,嗓音帶著幾分顫抖。
他沉默,他的眼底,是一派無人能夠看透的深邃。
“為什麼不回答?”
琥珀的心頭一熱,揚聲大喊,她需要更多的勇氣,來戳破她自己造的那個繭,來讓自己的心,徹底自由,灑脫一回。
她想要,試試看。
“你希望我如何回答?”
南烈羲的黑眸,對準她的那雙淺棕色的眸子,沉重無以複加。
琥珀緊握著裙裾的雙手,已然沁出一手濕意,她緩緩吐出每一個字,堅定不移。“我隻想知道你的心,是否起了變化,有了更改。”
莊夫人緊握著她的手,含淚而終之前給她最大的告誡,是不要相信男人的心。她被皇帝專寵十年,皇帝也被世人當成是最專情的男人,但她卻死在這樣美麗的傳聞故事之內,隻因皇帝的不忠。或許用別的藥,別的法子,可以讓莊夫人多活一年半載,但得到那病,莊夫人的心,就已經死了。女人會為了一個男人窮盡一生,但男人不會,男人的心,總是會搖晃,會不安,會——將一開始濃烈深刻的感情,也變得很淡很淡,最後,就忘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