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德太子正和衣而睡,枕著自己的雙臂,床上的被子,早已被踢下床去,無精打采蜷縮在床腳。

“天還沒黑呢,就要睡了?”

周皇後的心裏掠過一片苦澀,她的右手覆上聖德太子的膝蓋,緩緩坐在床邊,笑著問了句。

那雙緊閉佯裝睡著的眼眸,終於睜開了,太子瘦長清雋的麵容上,多了些許沮喪。

“母後。”

“別再恨他了。”

周皇後將他的手,握在一起,神色溫柔說了句。

她為人母後,自然清楚自己的兒子心裏在想些什麼,為何而煩憂不快,鬱鬱不安。

“雖然無法將那些東西從他手裏奪回來,但我還能默許他做的這些事?我當然恨他,別說是我了,所有的皇親國戚也會恨他。”

在父皇屍骨未寒的時候就暴露自己的本來麵目,這樣的狂徒叛臣,根本不懂得義理和忠誠,簡直就是個惡徒!早知如此,父皇一定會後悔,在生前將重權交到南烈羲的手裏!被奪去本該屬於自己的皇位的不快,不若他得知自己父皇器重的韓王背叛父皇來的更甚。

太子一提到那個男人,不禁將手從周皇後手中掙脫開來,驀地坐起身子,一臉憤慨不悅。

周皇後聞言,卻無奈至極地搖了搖頭,太子將這世道想的太過簡單,她低聲喟歎。“你知道並非如此,人心善變,誰可以許給那些皇親國戚一時的繁榮富貴,誰當皇帝,其實是一樣的。”

太子聞到此處,直直望著眼前的婦人,半響說不出話來。的確,隻要不被誅殺,隻要能夠保住原本的官爵厚祿,那些人是不在乎,如今的皇帝的姓氏,是哪幾個字。

“如果你一個月想不通,母後就陪著你,慢慢將這些事想透徹。如果你一年想不通,母後也不會責怪……”周皇後笑了,如今不再是皇後的自己,居然反而獲得一身輕鬆,說來也實在是奇怪。她不覺得如今,是一個壞的開始。

她願意去相信,南烈羲是個約定了,就不輕易悔改的人。

太子的仇恨,或許太過偏執,他並不清楚這其中,到底還發生了多少個禍事。真正爭奪權位的人,還有他了與親近的親皇叔。不過兩雄爭奪,必有一傷罷了。或許這樣的結果,對太子而言,更容易接納。外姓王爺奪取了一切,至少,不是親皇叔得到了本該是自己的東西。

“我氣的恨的,是他背叛了軒轅家,背叛了父皇,做出這等天理不容的惡事。雖然我不得不承認——他的才能魄力,在我之上,在父皇讓他教導我學習的時候,我不是毫無察覺。如果他不背叛我們,即使我跟他品性不合,他在國事上也是個稱職的師傅。他輔佐我,那段時間我甚至為能夠從他身邊學習一些經驗而覺得高興,作為臣子,他展現了獨到的能力……但如今,我隻能討厭他,隻能恨他,隻能將他當成是惡人叛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