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很無奈,他都沒敢說實話,老實說,這世子爺先天極其不足,按著醫理來說應該早就該不在人世了,或許是王府裏用了不少貼補的藥,這才吊著一口氣在。從脈象看來,世子爺已經到了油枯燈滅的時候,再治也不過拖些日子罷了。
秦王的臉色十分不好,王妃心狠手辣,弄得他現在四十歲了還隻有兩個年幼的兒子,現在這長子又要撒手走了,他就隻有一個尚在繈褓中,還不知道能不能養得大的兒子了。他站了起來,望著門外沒有說話,好半日才擺了擺手道:“裴太醫,辛苦你了,你開了方子以後就回宮去罷。”
裴太醫如釋重負,朝秦王行了一禮:“下官謝過王爺。”
“王爺,這等無用的太醫,留了何用?你一定要上奏聖上,讓他不得在太醫院供職!”秦王妃擦了擦眼淚,望著裴太醫匆匆離去的背影,說得咬牙切齒:“這種不學無術之輩,擠在太醫院裏頭混俸祿,實在不能容他!”
“王妃,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你又何必遷怒於旁人!”秦王看了一眼秦王妃,心中有些憤慨,自己兒子本來就是體弱多病,現在熬不過去了,如何能怪太醫?若真是聽信她的話去向父皇上奏折,指不定父皇會把自己痛罵一頓!
去年父皇病重,就是裴太醫與其餘幾位太醫一道,日夜守護,精心照顧,這才將父皇治愈,父皇還給他們每人升了兩級俸祿。這般醫術精妙的太醫過來診斷,說許宜信沒了指望,這也是老天爺不給他活路,又怎麼能怪到太醫身上?還去上奏折,這不是趕著去找罵?現在這般敏感的時候,兄弟們都想討父皇歡喜,自己卻要讓自曝其短受責罵,瘋了不成?
秦王妃的眼淚珠子唰唰的落了來,她前邊生的是幾個女兒,求神拜佛的才得了這個孩子,當時她已經是三十多歲,身懷六甲的時候,大夫曾皺眉勸她:“王妃的年歲已大,身子骨也不太好,摸著脈象,這胎兒似乎也有些問題……”
她氣得臉都要歪了,讓人將那大夫給轟了出去,另外找了一個大夫為她安胎,到了八個月上,那孩子沒有安心在肚子裏頭住著,自己提前跑了出來,生下來的時候小小的一團,就如乳兔一般。
孩子果然是有問題,從見到他的第一眼,她心裏頭就明白,可她卻不願意相信,總認為自己能將他撫養長大,他以後能繼承秦王府——或者能盛世為君,可沒想到今日太醫竟然說快不行了,左右不過熬一兩個月的事情。
她怎麼敢相信?怎麼願意去接受這個事實?抱著許宜信在懷中,秦王妃哭得肝腸寸斷,旁邊秦王皺了皺眉頭:“哭也沒有用處,你好生看著他,能讓他過幾日舒服日子便過幾日,其餘也沒別的法子了。”
秦王心裏很是煩亂,現在父皇要選太子,也會要看看皇孫們的狀態,從兒子這一塊來看,他就很是吃虧,其餘的兄弟都有好幾個兒子,有些兒子還很成才,隻有自己稍微差了一些。秦王心亂如麻,背著手從房間裏走了出去,站在走廊下,望著園子裏一片淺淺的綠色,心裏頭朦朦朧朧的有了一個想法。
讓簡亦非認祖歸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