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清庭院後向樂哥就覺著氣氛不對了,四個小婢子清一色地跪在院子裏,亙娘站在她們麵前手上拿著個小枝節滿麵憤怒地在那兒站著,嘴裏還嗬斥著:“幾日沒回來,叫你們的皮都給養厚實了是不是,娘子的東西都敢亂動!給我好好跪著,不到巳時正不準起來!”
蒹葭桃夭兩個都有些不明所以,子衿的臉上有兩個明顯的巴掌印,此時垂著頭在那裏哭。而采葛則是怒氣騰騰地盯著亙娘,盯得亙娘更是生氣,伸手就要去摑她。
“這是做什麼。”向樂哥的聲音一時冷了許多,沒了平時憨笑的暖意,此時聽得隻讓人後背發涼。
“娘子,你可回來了。”亙娘的手還高懸在空中,此時聽到向樂哥的聲音再看到她連忙將手放下,將手裏的小短棍也放下,擦了擦手走到向樂哥麵前,眼睛瞟了一眼琳琅過而臉上浮出諂媚的笑容:“娘子,這幾個小婢子做事毛手毛腳的,方才摔碎了娘子書案上的那台洮硯,奴這是在教訓她們。”
向樂哥的臉色不好看,眉都有些顫。若是原主或許真的會信這個從小就捧著她的亙娘說不定還會誇她做的好,可是她不是原主,這不是擺明了在侮辱她本來就不高的智商的嗎?
她麵無笑意地看著亙娘,什麼也沒說,就這樣麵無表情地看著她,眼下透出一股藐視。半晌過後,她讓琳琅進屋裏去看看,讓蒹葭和桃夭去幫著琳琅一起收拾,讓采葛扶子衿回房擦藥,然後就在這庭院裏,繼續什麼也沒說地看著亙娘,看得她全身發毛。
“娘子,這……奴去督促她們打掃吧。”亙娘已經有點受不了了,身子有些哆嗦,想要離開。
“我有讓你走麼?”向樂哥一動不動地發話問道,聽得亙娘連忙收住了腳,轉過身來沒再敢走。
“亙娘,你也知道我摔了頭之後就不記得事情了。我想問問為奴者最緊要的是什麼?”
“自是循規蹈矩。”亙娘忙是回道。
“那什麼是奴的規矩?”向樂哥挑了挑眉繼續問道。
“順,從,忠,誠,不偷盜,不苟合,不論是非,不生事端……”亙娘靜靜地數著,越數頭皮越是發麻,也不知道娘子要做什麼,隻是見數到一半琳琅跑了出來附在向樂哥耳旁說了些什麼,向樂哥點了點頭,看向了她。
“行了,既然你是明知故犯,那也沒什麼好說的了。琳瓏,你去與娘親說一聲吧,一方洮硯與十張白麻紙,算算多少錢,照著數給發賣了吧。”向樂哥的話說得很平淡,但是聽在所有人的眼裏都有些咋舌。
“娘子……這個價……”琳瓏很想說這個價錢一個被發賣的教養娘子根本就賣不了,娘子這是在給亙娘子貼金呢還是……
“這個價賣不到?”向樂哥上下瞟了眼亙娘:“也是,隨便打發個價吧,就當破財消災了。”
向樂哥的話說得極為難聽,聽在亙娘的耳裏更是不可置信。
什麼!?賣了她!?
她的頭剛才還謙卑地低著這會兒是直接不管不顧地抬起頭就瞪大了眼看向樂哥,連求情都給忘了。
“嗯,就這樣決定了吧,行了,你快去叫人吧,琳琅你去找幾位粗使娘子來,將亙娘帶下去收拾東西,我不想再見到這人。”向樂哥說完頭也沒回就往房裏走了,琳琅和琳瓏飛快地領命去做事,心下都在驚歎娘子的決絕卻也不免有些許寒心。
雖然知道娘子不記得事了,可是從前娘子對亙娘的重用是誰都知道的,亙娘在娘子身邊的時間怎麼也有十一年,這會兒……隻為了一方硯台與幾張紙,會不會有些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