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深冬,寒風料峭,冷側心扉。
空中潔白的雪花洋洋灑灑是落在地麵,不一會工夫,整個地麵鋪上了一層厚厚的雪花。
鄒縣,古代思想家、教育家孔子和孟子的故鄉,素有“孔孟桑梓”的美譽和君子國之稱。
坐落在鄒縣西邊的一處殘破不堪的城隍廟內,一個衣著破爛的少年正在蹲在篝火旁邊熬藥。動作小心,偶爾還往不遠處張望一番,麵色愁楚,無奈的搖搖頭。過了半個多時辰,終於將藥熬好,端著破碗朝躺在不遠處的人走去。那人蜷縮在角落裏,一身看上去像是杭州絲綢的昂貴衣服此時早已經破爛不堪,衣服上好幾處都被燒的不成樣子,就連頭發有被燒焦的模樣。
小心翼翼端著藥的少年走到蜷縮的人麵前蹲下,輕輕的吹了吹熱氣騰騰的一碗藥,輕聲喚道:“少爺,吃藥了。”
被喚的人沒有動,依舊是一副半死不活的蜷縮模樣,少年將手中的破碗放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將蜷縮的人半攙半扶的抱起來,那人任由少年抱著,沒有絲毫反抗,眼睛閉著,臉上都是灰,被燒焦的頭發甚是難看,猶如剛從大火中被人救出來一般。少年將那人抱在懷裏,端起身旁的藥繼續道:“少爺,喝了吧!喝了這碗藥就好了。”
少年很自然的將那碗藥放在那人的嘴邊,可是那人沒有任何反應。少年深深的歎了口氣,將手中的碗放在地上,將那人平坦的放在幹枯的草堆上,無奈道:“少爺,小甲知道你心中的苦,小甲更知道你心中的恨。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可你現在這般半死不活的模樣,老爺即使在九泉之下也不會瞑目的。”少年一邊說著一邊看著閉著眼睛躺在幹枯草堆上的年輕人,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連忙將手放在對方的鼻息上,一臉驚慌,忍不住大叫道:“少爺,你別死啊!你的大仇還沒報,怎麼能就這麼死呢?”
少年搖晃著那人的身體,之後又抱起對方哭的歇斯底裏,淚水不停的往下流淌,拚命的將那人勒緊在自己的懷裏,拚命的不讓那人離自己而去。
“咳咳。”懷中的人忍受不住被人抱著的憋悶,忍不住咳了兩聲,少年連忙鬆開對方,一雙還流著淚水的眼睛認真的盯著對方的臉,喜極而泣道:“少爺,你可嚇死小甲了。”
醒來的年輕人看了一眼對方,再看了看此時所處的地方,心中泛起很大的疑惑,自己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又活過來了?一臉疑惑的年輕人腦子裏開始想著關於自己的事情,他本是一名廳級幹部,沒人脈,沒路子,全靠著自己一步一個腳印走出來的,一輩子沒做過錯事。沒貪過國家一分錢,沒包養過漂亮女人,也沒做過對不起老百姓的事情。同樣也沒做過讓老百姓稱讚的事情,一輩子老老實實,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可是一次無意中得知上級貪汙上麵撥下來修葺大橋的錢財,本來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可是上級知道之後,用錢堵住自己的嘴。他為官不求發財,沒有收取上級一毛錢。上級擔心東窗事發,也知道他是一個老實人,派人警告,卻無意中將他懷有八個月身孕的妻子弄死。悲痛欲絕的他一紙訴狀告到省級法院,沒想到上級後台很硬,根本無法搬動,甚至被對方誣賴,判有期徒刑三十年,很是憤怒的他越獄之後,直接將上級砍了二十多刀,並且放火將一處別墅燒了,自己也燒死在裏麵。
回想起以前事情的年輕人眼神疑惑的看著滿眼淚痕的少年,沒有說話。少年喜極而泣道:“少爺,你活著就好,看來是老爺在天之靈保護你。”少年說著淚水又不斷的流下來了。看著少年情真意切,年輕人沒有說話,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少年,輕聲問道:“你是誰?”
“少爺,我是小甲啊,陳小甲!你不會連小甲都忘記了吧!小甲這個名字還是少爺給取的呢?”少年一臉緊張的說道。
突然年輕人感覺到頭疼痛難忍,一股記憶竟然浮現在自己的腦海中。
自己原本是鄒縣富商之子,姓陳,名慕白。從小飽讀詩書,參加過鄉試、會試,中過舉人,家世也頗為豐厚,父親是當地有名的富商,生意做的也頗大,可是明太祖朱元璋厭商重農,對商人很是鄙夷,即使身為富戶,在社會中並沒有太大的地位。當地的縣令正好看中陳家祖宅,想占為己有。誣告陳慕白的父親囤積糧食,哄抬物價。直接將他父親打入大牢,在牢中用刑。等放出來的時候陳父已經危在旦夕。陳慕白已身為舉人,在當地也頗有知名度。那名縣令擔心東窗事發,竟然派人放火燒了陳家祖宅。
想起以前事情的陳慕白臉色平靜異常,沒有應該有的那種義憤填膺,似乎腦海中發生的事情跟自己沒關係,上一輩子從政幾年早已經練成那種處事不驚的態度。再加上被人誣告之後更讓陳慕白學會了隱忍。
看著少爺跟平常不一樣,陳小甲還以為對方家中遭逢劇變,神智有些混亂,疑惑的問道:“少爺,你……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
陳慕白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心境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輕聲問道:“現在是何時?”
少年一愣,沒想到醒來的少爺竟然不關心家裏的情況,而是問現在是什麼時候,一臉不解,不過還是回答道:“現在是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