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 / 2)

本來呢,這一天是極為安詳美好的。早上,應付了嬪妾請安,然後種種花草,再然後吃個午飯,消遣一會兒,就是去竹林和謝子逸聊天。

論起來,對顏清嵐來講,她和謝子逸說話時,倒是格外輕鬆,半點都不像麵對著慕景軒,時不時要炸毛。隻是偶爾看到他流露出的那抹落寞神色,和無意中會看到他手臂上的猙獰疤痕,總讓顏清嵐有股說不出的同情。那種同情,又像是透過謝子逸,同情著之前的自己。而付出這種不帶任何別的心思的同情,就像是能夠幫她自己,離開不想回憶的過往的通道。

隻是好好的一天,卻被一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給打破了。綠袖急忙忙衝進來的時候,顏清嵐正拿著宮女名單仔細對照,盡量想將人員變動,做得不讓人抓住把柄。

“娘娘,司膳司的田嬤嬤正被餘妃娘娘教訓,說送了變味的燕窩粥。”

顏清嵐“嗯”了聲,抬起眉眼,掃了眼綠袖:“做什麼大驚小怪的。無非不就尋個因頭想教訓底下人,做場戲,出口氣罷了。”見綠袖憋的滿臉通紅,好笑的搖搖頭,又低下頭皺著眉看手裏的名冊,嘴裏繼續說道,“你別急,那田嬤嬤好歹也是司膳司的掌事。餘妃就是占些主子的便宜,不會做的過火。”

綠袖喘過氣,才上前急急補充:“娘娘,餘妃尋了太醫院的人過來驗毒呢。”

“哦?”顏清嵐這才放下手裏的名冊,揉了揉眉心,“她真是不消停。她一不是最得寵的,二不是有了身孕,誰耐煩去毒她。真是想太多。”頓了頓,看向綠袖的眼神就有些奇怪,“不會她有身孕了吧。”

綠袖頓了頓,“這奴婢倒沒聽說。”抿了抿嘴,“隻是,田嬤嬤是娘娘的親信,這宮裏人人都知道。”

唔,原來如此。不管有沒有身孕,一個善妒的皇後,命令親信下毒害妃子,恩,好像原因動機能夠成立。啊哈哈,顏清嵐扯扯嘴角,她就算要下手,也要毒元稚好不好。

“嗯,太醫院誰去了?”

“奴婢聽說,是元太醫去了。”嘖!果然。那別說了,到時候,粥裏必然有毒啊。可是,她拿什麼下毒,轉了念,“你們最近有跑過太醫院嗎?”

“哪兒呢,奴婢天天跟著娘娘,管束宮裏的人,哪裏都沒去。”綠袖低低應了,歪頭想了想,猛的擊掌,神秘兮兮湊近顏清嵐,“娘娘,會不會歡喜去探太醫院風聲的時候,被她們瞧見了吧。”

哎呀呀,居然忘了這茬。心思一轉,這也不怕,就算是說她下的毒,對方是個小小妃子,倒是容易辯白,就是擔心會連累歡喜。畢竟那些家夥,看歡喜和綠袖是她的左膀右臂,能去掉一個好一個。

“快,歡喜呢,把她叫回來。”

“是是。”綠袖又是風風火火衝了出去,可不過片刻,轉了個圈,麵色慘白慘白的衝了回來,“娘娘,娘娘,不好了。歡喜不在宮裏。”

“快去找!務必讓她躲在梓潼宮,哪裏都不準去。”顏清嵐心裏一抽,歡喜要是落到那些人手裏,就怕要受折磨,而且誰曉得她們會不會做些肮髒事來誣陷她們。

綠袖小跑著出去,喚了人去尋歡喜。顏清嵐揪著帕子,吸了口氣,卻正好看到小七在門口探頭探腦:“你幹什麼呢,是有什麼事情對本宮說麼。”

小七行了個禮,躡手躡腳快步走進來,壓低著聲音:“奴才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顏清嵐瞪了小七一眼:“你在這個節骨眼上,說了這麼句話,你倒說說當不當講。”

小七連連應了幾聲,越發壓低著聲音:“娘娘,奴才昨日晚上,瞧見外院掃地的粗使宮女蝶巧,在您的景瀾草下呆坐。奴才去問,蝶巧說思念家人。”

嗯?顏清嵐看向小七,見他一本正經的,不像是選了個節骨眼來和她閑話家常。不免哀歎幾聲,宮裏人說話喜歡兜了個圈子,都不直截了當,煩人的很。不過就他這麼句話,大約能猜測到兩點,蝶巧和景瀾草。

“嗯,派人看著點蝶巧,別讓她走出這兒半步。不!還是把她關押起來,隨便尋個名目。”歪頭想了想,倒是不明白景瀾草和下毒有什麼幹係。

正是左思右想中,就聽到宮外有太監尖聲:“餘妃娘娘求見,白美人求見,餘貴人求見。”喲,來得到快。顏清嵐看了看身上的衣裳,卻是太過素色,冷哼一聲,關照綠袖:“讓人領她們去正殿喝茶。等我換了衣服再去!”

綠袖自是關照梓潼宮裏的宮女去引,而顏清嵐眯眼看了看銅鏡中的自己,確實不像個皇後的樣子。哪裏有皇後是雲鬢鬆鬆挽,慵懶遲梳妝的。要是換在平常,倒是無所謂,可眼前擺明那些女人就是來尋她晦氣的,那麼她自然要慎重其事對待。就算單單靠一身皇後的常服,都要壓她們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