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的鳳印在後宮來講,同皇帝的玉璽是相同的。一旦用鳳印在懿旨落下,通常便再難回旋。所以鳳印不常用,用時也需極為謹慎。這次顏清嵐將鳳印取出,而慕景軒並未阻止,讓元稚不免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但她畢竟是伶俐的,猛然跪倒在慕景軒腳邊,雙手抱住他:“皇上,臣妾大哥的事情,疑點重重啊。想臣妾大哥怎會和一個小宮女牽扯,必定是有人故意陷害。那宮女,不能放出宮去!一定要徹查到底。”
“元貴妃,你把事情鬧得這麼大,萬一流傳出去,這後宮女人豈不是要各個懸梁,以示清白!”白美人重重跪倒在地,仰起頭看向慕景軒,“皇上,元貴妃的做法,將皇上至於何地?讓天下臣民怎麼想皇上,怎麼想皇上的後宮。若是讓人覺得皇上的後宮門戶不嚴,那,那臣妾,那這宮裏的女人,又該如何自處!”
“白美人,元貴妃也是憂心家人,情有可原。”顏清嵐扯了扯嘴角,“你快起了,剛剛沒了孩子,可憐見的,別再傷了身體。”
白美人一聽孩子,就捂著小腹,滿臉痛楚:“是,嬪妾的,嬪妾的皇兒啊。”不免又抽泣起來。
元稚臉上厲色一閃而過,俯下頭嚶嚶哭得委屈:“皇上,那就讓那名宮女和臣妾的大哥對峙,讓尚侍局去查。秘密的徹查,若臣妾的大哥真有不軌,那臣妾,臣妾願一力承擔。”
慕景軒皺著眉頭,拍拍元稚的俯下的頭,並沒叫她起來:“行了。急什麼,皇後連句話都沒說呢。”
元稚抬起頭,眶著晶瑩的淚水,咬著嘴唇,發出低低的抽泣聲。又猛然轉過頭,幾乎咬牙切齒的冷笑:“還望娘娘秉公處置。”可惜,她這幅凶狠模樣,在顏清嵐的眼裏,隻覺得可憐。
當初,不管顏清嵐想出什麼法子,根本就傷不了元稚。可如今,隻是用一個,明眼人一瞧就曉得真假的借口,就能逼著元稚跪下求饒。眼神不由飛到慕景軒的身上,正巧看到他嘴角那絲一閃而過的冷笑,不由從骨子裏滲出一線涼意。
眨眼間,歡喜奉上懿旨,而綠袖捧著鳳印上前,顏清嵐淡淡瞥了慕景軒一眼:“臣妾不便起身,口諭後,便讓歡喜落筆罷。”
慕景軒“嗯”了聲,皺了皺眉,似乎抱怨的嘀咕一聲:“怎地還沒好。”
顏清嵐木著臉色,裝作什麼都沒聽到,冷冷開口:“元貴妃未盡督查之責,任由家中男子隨意出入後宮,就,就罰降貴妃份列至妃例一年。小懲大誡,還望元貴妃下次莫要再犯。”
元稚瞪圓雙眼,幾乎不敢相信的看著顏清嵐:“嬪妾未犯大錯,大哥之事也未查明,娘娘怎麼就能無辜降了嬪妾的品級。何況,嬪妾是皇上冊封的,要降品階,按製也該皇上頒聖旨才是。”
“元貴妃心急了。本宮隻說降了你的份列,並不是份位。”顏清嵐歎了口氣,“你的品階是皇上親封,本宮怎能隨意處置。”
元稚的貴妃位,不能隨意處置,但是按照尊位受的份列,卻是在皇後可以處置的範圍內。看似顏清嵐不過罰了些元稚的供奉,但其實,也是對整個後宮宣布了,元稚的貴妃位,如今就是個空殼。
元稚不過片刻便想明白其中關節,先咽下憤恨之意,又看了眼沒有任何表示的慕景軒,站起屈膝謝了聲:“多謝娘娘寬宏大量。饒了嬪妾和嬪妾的大哥。”
顏清嵐擺擺手:“本宮處置的是後宮事務,元統領的事,自然由朝堂來處置。想必此時,該有奏折來參元統領了罷。”見元稚憤憤瞪著她,掩嘴輕笑一聲,“你別擔心,元家是朝上棟梁,皇上舍不得處置呢。但是,本宮覺得,”顏清嵐轉過臉,一臉誠懇,“皇上,你還是要稍稍做些樣子出來,免得落人話柄。”
慕景軒“嗯”了聲,伸手拉過元稚,輕輕摸著她的手:“元貴妃,元家是朕的良臣,朕不會忘。隻是,此事傳了出去,總歸對你們元家不利。還不如稍安勿躁,忍上幾日。皇後,也是為了你考量。”
事已至此,元稚自然無話可說。可哪裏料到,顏清嵐話題一轉:“剛才責罰是為了督查不嚴。白美人的冤屈,也得有個說法。”
元稚禁不住冷笑:“哼,白美人的事情,更是無稽之談!”轉過頭麵向白美人,冷冷問了句,“元美人,那花瓶確實是本宮送的不假。那日,本宮看望你之後,你發瘋摔爛了那個細頸富貴花瓶,還讓你宮裏的人四處宣揚。讓宮裏上下,以為本宮對你做了什麼。為了平息你的瘋勁,本宮才將皇上禦賜的攀鳳瓷瓶送給你。你現在是說,皇上賜給本宮的瓷瓶中,有落胎的藥物嗎?!”
顏清嵐見白美人一噎,垂下眉眼,淡淡插了句:“難道元貴妃是說皇上給你下了落胎藥物麼?”心裏咯噔一下,就算沒下落胎的藥物,想必不讓你懷孕的藥,卻沒少用。悄悄歎了口氣,轉了眼神,看向慕景軒:“皇上,這可怎麼是好?元貴妃說您害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