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元妃跪了要一個時辰了。”歡喜壓低著聲音在顏清嵐身邊說道,還要拉住不停撲騰想要跑出去的周臣。
“我都說了不見,她幹嘛還杵在那裏。”顏清嵐無比厭煩,連帶看著在眼前,不停擦著眼淚,時不時嚎一聲的周臣,更是煩惱透頂。
“元妃說,說,就是想,”歡喜眼神滑到周臣身上,又轉向顏清嵐,“要不,奴婢去請皇上?”
“不用。”顏清嵐本能反對,“她樂意跪就讓她跪著。至於,先等等再說。”
“讓我出去見我姨母!你們這些壞人!”周臣雙手亂揮,雙腳亂踢,就想掙脫歡喜的阻止。
顏清嵐往後縮了縮身子,這孩子下手沒有輕重,萬一不留神,反倒會傷了她腹中的孩子:“讓嬤嬤帶他去房裏待著。”
周臣大哭大喊“不走不走!我要回去!”拚命耍賴時,手腳不留神,便將燒得極旺的炭爐給踢翻。裏頭滾燙火熱的炭順著翻倒在毯子上的金爐,滾落了一地。
歡喜一怔神,那周臣拚命掙脫了歡喜的手,一腳就將炭火往顏清嵐的方向猛踢,人轉身就往外跑。顏清嵐嚇得驚呼,歡喜也顧不得去管那周臣了,連忙跑到顏清嵐跟前,上下的看。
“娘娘,娘娘,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
畢竟還是小孩,一腳下去雖然猛,但沒有多大的力氣。炭火沒踢到顏清嵐,就跌落在地上。可是,人雖然沒傷到,這整個暖房的地板都是用長長的毛毯鋪成,一點火星子濺了上去,沒過多久就能聞到焦味,再等歡喜發覺,那毯子都燒了起來。
此時最最緊要的,當然是顏清嵐,歡喜也不管不顧的,扶著顏清嵐匆匆走出暖房,見小七急忙忙跑了過來,忙喊:“快,快,走水了。”
小七瞪著圓眼,也不知該怎麼辦了,又是匆匆忙忙轉過身,衝著走近的宮女侍衛,急促的吼道:“快去叫火龍隊,娘娘的暖房走水了!”
天氣寒冷,梓潼宮處處熏著暖爐,每一寸都是幹燥的很。再加上之前慕景軒讓整個後宮不見水跡,那火龍隊費了許久才算到了梓潼宮,又費了許久,才算將火勢給滅了。可再看梓潼宮,火勢從暖房而起,一直蔓延到正殿,就算寢室沒有波及,但已是觸目驚心。到處都彌漫著木頭燒焦,火勢凶險的味道。
慕景軒是在最後趕到,連朝服都來不及換掉,滿臉焦躁的衝到顏清嵐的麵前。抓住她的肩膀,上下查看:“有沒有事?”
“是,是臣妾的錯。”
不等顏清嵐說話,旁邊突兀的出現一個悲戚的女聲,嬌柔委婉。顏清嵐扭過頭去看,那元稚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他們身邊,滿臉淒涼,再加上病容,身材纖細,仿若清風拂柳,說不出得柔美嬌弱。
可惜,慕景軒根本就不是憐香惜玉的人。那元稚堪堪跪在他的腳邊,抬起頭求饒。慕景軒冷眼一眯:“誰準你到梓潼宮來的!”
慕景軒的語氣冷然,讓元稚似乎嚇的不清。瑟瑟發抖著,頭伏在地上,顫抖著語氣:“嬪妾,嬪妾想念,想念臣兒,想過來瞧瞧。沒想到,沒想到……”
“滾!”慕景軒完全不耐煩聽完元稚的說話,怒斥一聲,又瞪向小七,“朕說的話,都當成耳旁風了嗎!以後再有什麼不相幹的人來騷擾你的主子,你就先把腦袋割了謝罪。”
慕景軒話音落下,梓潼宮裏的侍從呼啦啦在他們麵前跪了一地。顏清嵐煩惱的揉揉眉間,無奈的瞥了眼慕景軒。
“皇上,不過是無心之失。隻是在梓潼宮修建完畢前,我想,”顏清嵐腦中想著要去哪個空的宮殿尋個清淨,話語卻被慕景軒攔腰截斷:“恩,就搬到朕的紫宸殿裏來罷。”
慕景軒說完,也不給顏清嵐反駁的機會,扶著她,從腳邊跪著的元稚旁,視若無睹的走過。走了一半,突然想起什麼似得回頭:“那個周臣,也送到紫宸殿來。”
顏清嵐一怔,慕景軒卻附耳低低笑了幾聲:“朕倒覺得那小孩子是功臣。”
完全摸不著頭腦啊,慕景軒是怎麼了!他們剛剛踏進紫宸殿,得了消息的白妃匆匆趕來。慕景軒對她倒是極為客氣,吩咐讓白妃陪著顏清嵐閑聊,他倒是先去勤政殿批閱奏折。
等慕景軒離開,白妃忙問:“娘娘,那元妃可有對娘娘不利!”
“不過是失火而已,她那時跪在殿外。何況,是周臣急躁時無心所為,想必也不關她什麼事情。”
白妃低低沉吟片刻,又看向顏清嵐的肚子,忽笑著點頭:“娘娘得皇上寵愛,又被照料的無微不至,嬪妾是多慮了。”
雖然白妃說的是好話,甚至有點隱隱的恭維,可到了顏清嵐的耳裏,卻聽出一絲不同的意味。這點在出宮前,是從未發覺的。可轉念一想,白家對慕景軒極為忠誠,而白妃之前也確實忠心耿耿,沒有半點的異心。
顏清嵐不免暗暗歎息一聲,自從回宮之後,心裏對所有人都多了絲防備。畢竟她也怕死,更怕連累到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