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景軒夾雜著怒氣,自稱卻在朕和我之間變化著,他隻是想讓顏清嵐明白,不管是身為男人的慕景軒,還身為皇帝的慕景軒,都能給顏清嵐她想要的,隻要她開口。
顏清嵐明白,她此刻應該識時務的低下頭,躲在慕景軒的羽翼中生活。而她腹中的孩子,不管慕景軒信不信,總歸已經是皇家血脈,將來就算不能承襲,也能做個逍遙王爺或是尊貴的公主。隻是她卻不明白,為什麼她還在固執倔強的,不願意藏在慕景軒的身後。
於是她別扭的轉過眼神,不願意去看慕景軒。嘴唇微動,卻問了一句。“皇兄真的派人來追我們嗎?”
慕景軒一怔,按照他以往的性格早就直截了當說了。可此時,眼前的顏清嵐臉色白得透明,而最為讓他心尖上泛疼的,是她長長的睫毛微微顫著的,似乎是掛著晶瑩露水的花瓣,隻要將事情說出口,那淚珠便會順著臉頰流落下來。
“朕,不知道。”
慕景軒轉了口氣,猶豫了下,想幹脆搪塞過去。顏清嵐卻在此時,看了他一眼。還有什麼事情,慕景軒會不知道,明明白侍郎都說得那麼清楚。
“嵐兒,你告訴我,你到底要什麼?”
慕景軒見顏清嵐沉默許久,實在忍不住放下一切男人或是皇帝的尊嚴,幾乎是帶著懇求的問她。
“我要什麼?”
顏清嵐喃喃一句,歪頭看著慕景軒,聞著他身上的酒味,想必是同白妃飲酒了罷。現在酒意上湧,要趁著酒意答應一些沒法實現的事情嗎?
她覺得自己是笑了笑,才說出口:“我要什麼?我要一皇一後,我要你散盡後宮。如何,你能做到嗎?”
慕景軒怔怔的看著顏清嵐:“散盡後宮?”
“是!”顏清嵐揚著下巴,冷冷看向慕景軒,“我為什麼不願意待在宮裏,就是因為不願意爭鬥。而那些爭鬥的原因,隻是為了得你的寵愛。若是得了你大半寵愛則會被人嫉恨,若是不得你寵愛,則會嫉恨別人。如此循而反複,人生還有何趣味,早就陷入無盡的爭鬥,不休不止的怨恨中了。”
“這就是你想要的?就算朕給你皇後尊位,不再讓任何人成為貴妃位,後宮所有女人見到你,正經的規矩,都要跪下行禮,都不能讓你開心麼!”
顏清嵐眼神在慕景軒的臉上轉了幾圈:“我不愛爭鬥。那些爭鬥的女人,太可怕了。”
“你太貪心了!”慕景軒轉身下床,頭也不轉回來,冷冷回應,“你難道不明白,朕需要後宮的女人,來平衡朝堂麼。”
“所以你開始寵白妃,隻是為了讓白侍郎心甘情願為你賣命。”
慕景軒往前走了兩步,已不願意就這個問題繼續交談下去:“朕能給你一切,但是朕還是玄武的皇帝。”
顏清嵐目送慕景軒離開,曉得他話的意思是說,他不會為了一個女人,讓玄武大亂。
她緩緩躺了下來,手摸著小腹,心裏卻是亂哄哄的無法平靜。她何嚐不知道,一個皇帝,再怎麼愛一個女人,也無法為了她而放棄基業的。慕景軒之前能以身犯險,親自來救她,已是他能為她做到的極限吧。
如此平靜的過了幾天,周臣還是每天請安,隻是請安之後,纏著顏清嵐想要見元妃。顏清嵐恨不得立時將周臣送回去,可她卻不敢觸怒慕景軒。畢竟如今慕景軒每日也不過閑坐片刻,便離開,如此平靜的生活,她半點都不想打破。
隻是周臣身上一直帶著淡淡的藥香,讓她聞著總是覺得煩躁。想到鄭太醫的說法,宣過太醫來瞧,倒是沒發現周臣體內有毒,卻一致說周臣體弱,隻能靠藥物將養著。既然太醫都這麼說了,顏清嵐也隻能無奈的忍下。
轉眼間顏清嵐的肚子已經像吹足了氣的球,鼓鼓漲漲,仔細算起來,正好孩子會出生在過年的時候。而她對生活的期待,也已經從回建德,轉到了期待孩子出生上。唯一的問題則是,她心裏總會莫名其妙的煩躁,稍稍走動就氣喘不止,還會出冷汗,宣太醫來看,又說是懷孕正常的現象。
直到顏清嵐開始隱隱約約的□出血,才真的覺得有什麼事情不對勁。
發現顏清嵐不對勁的,自然是最貼身的歡喜,她拿著顏清嵐染血的中衣,聲調都已經顫得不成樣子。見眼前的主子,臉色是一天比一天蒼白,可偏偏太醫說都是正常的。不管換哪個太醫來看都是這麼說,但皇後還不願意告訴皇上。
“皇後,奴婢,奴婢讓人去稟告皇上。”
“不用。”
顏清嵐虛弱的搖頭,她每天照常飲食,每份食物都用銀針試毒。何況眼前的歡喜,還固執的替她試菜。所以並不是食物或是藥物出的問題,可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難道真如白侍郎說的,胎兒太弱,極易滑胎嗎。可是都已經接近生產,怎麼還會有這種問題。
“那怎麼行,這些太醫都是睜眼瞎,皇上要去宮外尋神醫來救娘娘。”
“隻是身子重,你說得倒像是我要死了似的。”
顏清嵐聽到宮外,心裏咯噔一下,強迫自己不要多想,手上卻被歡喜硬塞進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