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昔很心有餘悸的讚同著。
“後來,他就惹了殺人放火的官司,進去了,我爸知道後更加不同意了,就把我嫁給了村長的兒子。”
和小思差不多的身世,昨昔默默地聽著,突然覺得,這世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幸,她跟他們比起來,實在好太多。
曉蘭繼續道,“要不是安哥,可能黑子就得給人家償命了,幸好最後被放了出來,一步步混,混到了今天能夠在C市呼風喚雨,卻沒辦法再娶我。”
“曉蘭姐……”昨昔心疼。
“不過,我還是積了德了,我丈夫他肺癆,懷不上孩子,他是真的疼我,幾次想跟我離婚,但是我媽生病,妹妹上學,加上我爸沒了時的殮葬費,都是我丈夫背著他家裏給我拿的,那個時候,一直說愛我,會照顧我的黑子,卻在外麵跟別人拚命,做那些上不了台麵的營生,我怎麼能離開我丈夫,他那麼需要我照顧。”她越說,嘴裏就越苦澀,可是心裏卻慢慢的放鬆下來。
“但後來,黑子哥總是去找我,態度放的低到不能再低,甚至他那樣的人,給我丈夫跪下,求他放了我,你說,他是不是在逼我,知道我根本看不了他低三下四的樣子。我也是個沒良心的,口口聲聲說不會離開我的丈夫,背地裏卻禁不住黑子的哀求,跟他幾次三番的做那事。”
昨昔沒想到背後有這麼多的無可奈何和心酸。
“再後來,我就有了黑子哥的孩子,黑子哥讓我留在他的身邊,我覺得我欠我丈夫一個解釋,就想先回去跟他說清楚,我公公知道我丈夫的情況,要打我,罵我下賤,是我丈夫拚了命的護著我,把我往出推,讓我走的遠遠的,隻要過得幸福就好,他那麼好的人……”曉蘭低低的說著,眼淚往下落,濕了昨昔的手,也濕了被子。
“那,你怎麼會……”昨昔小心的問道,又怕觸到她心裏的傷口。
現在的曉蘭就在扯著自己潰爛的傷疤,又哪裏在乎是不是多疼一分,“我跟黑子哥走了之後,這不光彩的事就在村裏傳開了,我公公覺得窩囊,天天喝酒,一天半夜,喝多了往家走掉進河裏淹死了,我丈夫的奶奶歲數大了受不了刺激,也咽了氣,我知道消息後趕緊回去,我丈夫正抱著兩個骨灰盒打算上吊,一了百了,我去拉他,我們倆撕扯的時候撞到了桌子,我就流產了,王叔說,我以後再也不能……”
終於,曉蘭哽咽的說完這些話,把臉埋在昨昔的掌心,哭出了聲,越來越悲,聲音越來越大,像是要把心肝脾肺都哭的攪起來,昨昔死死的咬住唇,身體抑製不住的顫抖,眼圈紅紅的。
她怕她一不小心,掉了眼淚,讓曉蘭以為她是同情,覺得難堪。
但是她真的很難過,因為曉蘭這沒辦法去言說的命運。
不知曉蘭哭了多久,哭到她覺得心裏壓抑的苦都隨著眼淚往出流後,才覺得稍稍輕鬆,她抬起了頭,臉上很狼藉,昨昔的手上也鼻涕眼淚亂七八糟的。
她不好意思的抽出紙巾要給昨昔擦幹淨,昨昔卻突然隔著紙巾再次握住了她的手,她難得認真道,“曉蘭姐,過去的誰也沒辦法改變,我們隻能抬起頭,向前看,你會看到你的影子,是因為你背對著太陽,隻要你肯轉過身,還是可以擁抱陽光的。”
曉蘭一愣。
窗外,陽光很暖,大片大片的光彩投到兩個人身上,留下斑斑疏影。
曉蘭閉上了眼睛,感受著自己手心傳來的溫度。
也許,那陽光,真的觸手可及。
而病房外,安臻和黑子站了不知道多久,黑子的臉上閃過一絲痛楚,又漫上了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