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種種,我對顧長東無名的敵意。
在他心裏,現在一定都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來解釋。
顧長東,你不要再看我了。
這麼落魄的一個人。
她隻是……
你所輕視的無禮村姑。
是一個人盡可夫的賤婢。
你隻要記得以前的李貞,那個權傾天下,如你,如你祖父也會懼怕的李貞。
“陛下,我想送玉珠姑娘。”
說話的不是顧長東,而是楚憐。無形中,她為我解了一圍。
顧長東終於把目光轉開,我如釋重負,李謙隻是一笑,並沒有反對。
回頭看楚憐,她得到李謙的首肯,正向我這邊走來。走至我麵前時,楚憐忽而攜起我的手,我低頭看那隻手,五指枯瘦如白骨,頗有些可怖,我低聲問道:“怎麼?難不成想跟我敘舊?”
楚憐不語,拉著我再走出一程,離眾人遠了,才開口問:“王爺有沒有來找過你?”
我聞言抵觸道:“娘娘管的還真寬。”
楚憐一笑,麵容微微有些扭曲猙獰,孑地一笑,道:“我還以為他多在乎你,原來也一樣扔下不管了。”
自我還是長公主的時候起,就對楚憐沒有好感。她嫁給李翎為王妃之前,已經是寡婦。如今更是不守婦道,獻媚自己的小叔。
李家門風,反複遭她辱喪,如今她還在我麵前耀武揚威,實在令人難以忍受,我忍不住激她道:“王爺說過早晚定會回來接我,所以我才在京城為王爺守著,不知道王爺可曾也跟娘娘這樣說過?不過,就算王爺說過,回來見娘娘這樣……”
楚憐聞言一愣,語調隨即拔高,似乎有些歇斯底裏地道:“他要回來?!你這瘋子,你害他還不夠嗎?若不是你,他又怎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我冷笑:“至少我是一心一意為他著想打算,娘娘為求榮華富貴,不守婦道,委身媚上,有什麼資格說我?”
楚憐不可抑製地顫抖起來,她咬牙道:“王爺此去,若是一生一世安隱於野,或能平安度過此生。回京城,無疑是送羊入虎口。他對你這麼好,你卻置他安危於不顧,玉珠,你究竟還有沒有心?!!”
我見此不由冷笑道:“怎麼?怕王爺回來,來妨礙你榮華富貴嗎?楚憐,你不用裝的這麼辛苦。”
楚憐咬牙道:“榮華富貴?你又怎知我過的是怎樣的生活?玉珠,你若還有半點人性,就不要再害王爺了。人能活著已是不易,何必去爭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
我隻道這不過是這個貪慕榮華賤婢的說辭罷了,索性道:“娘娘,不如我們下一注,賭將來,我們各自會有什麼結果。”
楚憐一字一句的咬牙道:“你就這麼篤定他能翻盤麼?若真如此,我也認了。可金殿上的那一位,根本就是瘋子。你知不知道,他曾說,他畢生所願,就是要親手送王爺歸西,圓他皇姐遺願?”
我聞言一愕,圓皇姐遺願?
還是殺李翎?
我活著的時候,畢生心願,不錯是手刃李翎。
然而死過返生,旁觀前塵舊事,當初的種種真相擺在眼前,又怎會再想要殺害李翎,今時今日,我心中惟願能彌補當年的過錯,把我欠李翎的皇位還給他,然後手刃那個忤逆子,方消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