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無聲。
豔鬼身著一襲白衣,靜悄悄地立在王漠的床榻前,看了他憔悴的容顏一眼,俯身輕點了一下王漠的雙唇,便踏著一路月華離開王家。
豔鬼前腳剛走,降妖師後腳入了王漠的房間,見房裏並無他者,不疑有他,以為自己多想了,也就不再追究,回到自己的廂房入睡。
次日,碎金般的陽光照在人臉上,暖暖的,酥酥的。
豔鬼一夜好眠,起了個大早,一出房門,就遇上穿了一身紅衣的小塵,小塵得了織夏的警告,她在豔鬼麵前乖覺了許多,不該問的,她閉口不問。
機靈的她遞給豔鬼一串糖葫蘆,老神在在地說道:“剛買的糖葫蘆,請你吃。我娘她說我牙齒不好,不許我吃。可我偏不,偷偷地溜上街買了兩串,給你一串。”
豔鬼笑笑,她現在是餓不死的豔鬼,吃串糖葫蘆,什麼味道都沒有。
罷了,哄哄小姑娘還是可以的,沒必要打擊人家的好心。
豔鬼笑納,和小塵一起,坐在秋千架上吃了起來。
小塵搖晃著雙腿,有一搭沒一搭地踢著腳下的芳草,磨蹭了半晌,才道出真實來意,“我聽娘說你要走。”
豔鬼正好吃完最後一個糖葫蘆,聽到小塵的問話,她想了一下,想到無數的可能,許是小姑娘偷聽了昨夜他們的談話,不好意思問父母,隻好來問她。豔鬼微眯起了眼睛,抬頭望天,一望無際的藍,寧靜而祥和,她淡淡道:“我必須走,我們不是一路人。”
“我覺得你是好人,留下來不可以麼?”小塵拉著豔鬼的衣袖,目中的期盼之色,給她稚嫩的臉上添了一分真誠和善良。
她還是個孩子,一個未經人事的小姑娘,多好啊!
“你爹娘不會高興我留下的,我們之間的距離不是隔著一條江,而是隔著生與死。”
豔鬼起身,伸出的手,生生的在小塵眼前頓住,她收回手,拂袖離去。
小塵搖晃秋千架,想起昨晚爹和娘說的話,她目光一沉,暗覺無能為力。
豔鬼的事,王漠的病,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的,他們的路,隻能他們自己來走,他們要做的選擇,也隻能由他們自己來做決定,無關旁人。
日當正午,陽光難得的燦爛了一回。
蘇家卻陰雲密布,暗流洶湧,來來往往的人,都帶著沉重的神色,似發生了天大的事一般。
蘇瑤的房間一下子聚集了蘇家姐妹和她們的夫婿孩子,烏拉拉的一大群人將蘇瑤的房間圍得水泄不通,他們朝榻上的蘇瑤看了一眼,然後便對請來的降妖師,小聲嘀咕了幾句。降妖師點了點頭,他們魚貫而出,表情不一地守在蘇瑤的房外。
因這次事出突然,又事發嚴重,蘇府管家怕有心人鬧事,機敏地請來隔了一條街,甚少來往的族叔,望他能震住蘇家姐妹,在蘇瑤未痊愈之前,她們能融洽的相處,而不是窩裏鬥,弄得闔府上下雞犬不寧。
蘇家姐妹對蘇瑤突然病倒,甚是驚疑,又見是逗留在王家的降妖師來府中,她們約莫猜中了是怎麼回事。隻是沒想到一心向善的蘇瑤也會遭遇不測,得罪鬼妖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