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人走了已然無從考證了,隻怪自己剛剛定是一副風流狀,堪堪把人嚇跑了罷。
展顏坐在地上懊惱了好一陣,直至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她目測自己當前位置應該是後花園神馬的,一邊思考這偌大的寧國府該何去何從,一邊心不在焉的起身。突然一陣天旋地轉,又倒在了地上。
暗下腹誹這身體原本的主人小姐是否太過嬌滴滴而貧血,又或是自己和這身體尚未契合,總覺得還不能駕馭自如。身後似乎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繼而又歸於平靜。隱約聞見一股龍涎香。正在掙紮要不要過去稍作偵查,旋即便有兩個乖乖巧巧的女娃來扶展顏回屋,隻好作罷。
據說是江世子吩咐她們來的,心中激蕩一陣感激。因著自己尚未被遺忘,展顏眉頭隨即欣慰的開了。
“小姐踞坐良久,當心起猛了。”為首的一位女娃略帶關切的說,倆人遂將展顏緩緩摻扶起。展顏任由她們擺弄著自己,邊朝閨房亦步亦趨,邊細細觀察了這兩位美少女。
說話的那位婢女甲,芙蓉麵,遠山眉,鳳眼杏唇,肥瘦相宜。眉目顧盼間淡然寧靜。婢女乙形容尚小,但與婢女甲眉宇間些許相似。兩位婢女路上詢了些冷不冷,餓不餓,累不累之類有的沒的,別無他話。
展顏隨著兩人穿梭於這廊腰縵回、雕梁畫棟之間,隻見四周奇花珍木,以自然為宗,絕非叢莽一片,漫無章法。建築布局倒是自由樸素,以淡雅相尚,廳堂隨宜安排,結構不拘定式,亭榭廊檻,宛轉期間。掇山、疊石、理水,一派江南園林風韻。
展顏不由念及家鄉的瘦西湖,從小學一年級開始年年春遊秋遊都要去悲春悼秋一番。導遊那些對園林的讚美辭藻她早已爛熟於心。思念總比西湖瘦,不知千年之後的那些人事現下如何?自己又如何?凶多吉少了罷。
不久便到達目的地。珠簾、翠帷,很符合展顏對古代小姐閨房的遐想。被她二人當做玻璃人似的小心翼翼扶至小姐的床上,伺候睡下。畢竟長途漫漫、風塵仆仆趕來了這莫名時空,展顏也累了,倒頭欲睡。
“我靠!”她疼的跳起來!床上那陶瓷做的所謂“枕頭”雷到她了。想到剛剛她就那樣直挺挺的倒頭躺下,頭又隱隱作痛起來。兩丫鬟不解的看了她一眼,分明沒有明白小姐所爆那句粗口的含義。
展顏被撞清醒了,隨即下床坐到了臥室內的檀木桌旁,見有精雕白玉茶具坐其上,遂自斟清茶一杯淺啜。
“兩位美眉,怎麼稱呼啊?”反正被這一折騰也睡不著了,展顏想還不如和她們嘮嘮嗑,順便打探一下自己所處的社會地理人文政治環境。這古代動輒得咎,小則皮肉受苦,大則性命堪虞,雖則這身體不是她的,可痛感還是得她自己承受。多了解了解多有裨益。
婢女甲詫異凝視了展顏一眼,隨即恭敬回稟:“奴婢花芯。”婢女乙則始終頷首:“奴婢花蕊。”
撲哧!展顏口中清茶被笑噴了。這起名之人真是奇葩呀!怎麼不叫花魁啊。繼而又問:“你們是姊妹?姓氏相同,容貌相若。”花芯對曰:“是,小姐飲下忘川,先時舊事一概不記了。奴婢姊妹二人自小同小姐同來同往,吃住一處。小姐自黃發垂髫起便得我照料。至今十年有二。小蕊是前些年進府伺候的。”
“哦,竟是舊時相識啊!”展顏手指依次在桌麵輕敲作思考狀,“如你所說,我沒有了先前記憶,你與我仔細說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