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的家就在丁家堡的範圍之內,走過一段小路,就能清晰的看見田野中矗立著一間茅草小屋。
淑芬跨過一道籬笆,憨笑道:“三娘,我們到家啦”
“家?哪兒有家?這……這不是一間茅房麼?”宋天瑤指著茅草小屋道。
淑芬憨厚的臉瞬間紅成了豬肝色,羞道:“三娘,你不記得了,這就是我們的家呀”
“啊!”宋天瑤大吃一驚,這……這也太寒磣了吧,杜甫尚且有茅屋三間,跟宋天瑤一比,人家住的是別墅。
在宋天瑤驚異的神情中,淑芬小心翼翼地取下掛在脖子上的鑰匙,打開房門。
宋天瑤邁步走到門邊朝裏一望,隻見狹窄的空間放著一張稻杆鋪的床,床邊勉強擠下一張斷了一條腿的舊桌子,桌子上除了一盞油燈和兩副碗筷,別的,什麼都沒有。
這尼瑪還用鎖門麼,估計門上的那把鎖,才是最值錢的玩意。
宋天瑤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是貧窮,不對,應該是非人道主義的極窮。
有些受刺激的宋天瑤,現在最好奇的是,這些年,三娘跟淑芬都是怎麼活過來的,不容易,真是不容易。
宋天瑤受不得屋子裏潮濕腐臭的味道,始終不肯進屋,在外麵站久了又沒有椅子可以坐,就隻好背朝屋子坐在門檻上靜靜地發著呆,淑芬陪她擁擠在一起,至於看押她們的幾個長工,隻能在一邊抱著棒子幹蹲著。
小茅屋的外麵是一望無際的油菜花,春風一過,花團擁簇,好不自由。
宋天瑤一直盯著遠方發呆,淑芬則在一旁靠著門簷打起了瞌睡。
也不知過了多久,宋天瑤才回過神來,對淑芬道:“淑芬,我餓了,有吃的麼?”
淑芬撓著腦袋想了想,然後一下子露出歡喜的表情:“有,有,三娘你等著”
隻見她快步走到屋外的灶台處,蹲下身子,拿著一根燒火棍刨起了炭灰,刨了許久,終於拋出了兩根紅薯。
淑芬如獲至寶地拿到宋天瑤麵前,笑道:“三娘,咱們今中午,吃這個,給,拿著”
不由分說,淑芬選了一個大的紅薯放在宋天瑤手裏,她拿著那隻小的,在身上胡亂擦了兩下,就開始啃了起來。
宋天瑤端詳著手中烤焦的紅薯,莫名的有些心酸。這東西,在她那個時代,完全是吃膩了山珍海味後的清淡食品,哪能用來當主食。
“啪!”宋天瑤使勁一扔,紅薯呈拋物線地飛了出去。
“三娘,你幹什麼”淑芬嚇了一跳,趕緊跑去撿了回來,再袖子上一擦,憨笑道:“三娘是嫌它冷了嗎,沒關係,淑芬去給你熱熱”
“熱你妹啊!”宋天瑤大吼道:“這東西放我們那年代連豬都嫌棄,你也別吃了”
“不吃這,那咱們吃什麼”淑芬委屈道。
“走,姐帶你上酒樓吃大魚大肉”
“可咱沒錢啊”
“要什麼錢?”宋天瑤笑道:“咱們都是要死的人了,誰還敢問我們要錢,你去不去,不去我走了”
說完,起身拍了拍屁股,自顧地走了出去,淑芬掙紮一下,決定跟宋天瑤一起。
“別鎖門!”正掏鑰匙的淑芬被宋天瑤喚住。
“可要是不鎖門,萬一……”
宋天瑤轉頭不耐煩道:“你覺得咱們家值得小偷費那個勁去撬鎖麼?再說,我們都要死了,還要這屋子做甚?”
淑芬一想,也是,便把鑰匙掛門上,領著宋天瑤往集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