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三聲刺響從大江上遊連綿傳來,接著天空中三下“砰砰”的爆裂之聲,三片青煙連成一線,隨風嫋嫋。
此刻正是午後申時,鄂州城上遊不遠處的一條河汊外,正聚集著二三十條漁船。年長漁人三三兩兩談論著今日的收獲,年輕些的相隔不遠另聚一處,有人說些葷腥段子,引得旁人不時的陣陣笑罵起哄。再等片刻,大夥兒全部聚齊,便會順水而下,結伴落向鄂州魚市碼頭。
響音未盡,眾漁人已是一陣騷動。一個年輕後生問道:“三聲炮響,那是鐵帆幫的大爺們麼?”便有幾人趕緊喝止他住口,一個老者低聲道:“鐵帆幫的名號也是你說得的麼,你自己活的不耐煩了,可別連累得老子們也丟了性命。”神情語氣甚是嚴厲。眾人不敢怠慢,奮力將船向岸邊靠攏,片刻之間,大江水道南側讓出老寬一條通道。年輕漁人也聚攏過來起,不再分散,隻是揮動船槳撥水,以防漁船被水流衝走,人人引頸瞪目向上遊方向張望過去,一時間江麵上靜悄悄的。
上遊不遠處有個漫灘,遠處的景物都被生在上麵的一片矮樹遮擋住了。這時隻見一隻小船從樹後疾衝而出,眨眼間便行到眾人近前。那船較漁舟略為寬大,前首立著一名俊俏靈動的妙齡少女,約莫十六、七歲的年紀,個子不高,身材微胖,一身白衫這時已被江水打的濕透了大半。圓圓的臉蛋上一雙大眼顧盼有神,正向這麵瞪視過來。隻見她拖著一對比身子還高出一截的大槳,奮力劃水。眾漁人無不詫異萬分,委實揣測不出她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卻如何得罪了鐵帆幫的爺們。
轉眼間小船趕到眾人前頭,才見船篷之後尚盤坐一人,也是名年輕女子。這女子約莫二十來歲的年紀,一身灰衣勁裝,身材略顯臃腫。隻見她不住朝後張望,一張鵝蛋小臉,精眉細目,卻滿是緊張之意。這時側首掃視過來,眾漁人與她眼光相接,有些年輕的漢子不禁心中“嗵”的一動。
跟著樹後又衝出兩隻小船來。這兩隻船船身也是甚小,當先一條船上二人四漿,居中又有二人,前跪後站,都張臂引弓,箭簇低垂指著旁邊江水。這四人都是矮小瘦削的漢子,頭束黑巾,青衣勁裝。後麵小船寬大了三分,布置四名槳手,居中又有二人,前麵的是一五旬左右的高大錦衣老者,麵膛潮紅,看形貌氣勢,自是這幫人的首領了。另一人矮小瘦削,畏畏縮縮的站在他身後。眾人胸襟靠右一側都是老大一張白帆的圖案,正是鐵帆幫的人到了。
眾漁人未料到鐵帆幫的船隻如此之近,便有三人欲上岸逃走。兩名箭手抬弓引弦,嗖嗖兩聲,兩隻羽箭攜著風聲便射了過來。一名漁人正躍身在半空,背心正中一箭,啊的一聲慘呼,跌入江中。另一支羽箭射入一名漁人後腦,箭勢勁疾,箭簇穿頭而過,從他口鼻處穿出幾寸。那漁人雙足剛剛踏上了岸,哼也沒哼上一聲,雙臂揮舞著向前衝出幾步,這才撲地倒下,身軀扭動幾下便再無動靜,顯見是不活了。餘下那名漁人嚇得呆立在岸邊,不敢稍有動彈,可是身子簌簌發抖,兩腿如同篩糠一般,再也邁不動一步。
那邊兩名箭手重新搭箭指著江裏,不再理會眾漁人。老者身後的漢子唱了個喏,對眾人高聲宣道:“江上的爺們都聽清楚了,鐵帆幫雲夢分舵仇三爺駕臨公幹,閑雜人等稍安勿動,違者格殺勿論,否則那兩個不知死活的土包子便是你們的榜樣。”
二女這時已停槳向這邊張望過來。那白衣少女聽了這漢子的話,撲哧一笑,說道:“劉五,幾日不見,你可又威風多了幾分。你們鐵帆幫這般自吹自擂,江上風大,不怕閃到了舌頭麼。”那漢子有首領在旁,無以反駁,隻是對她怒目相向。
兩船駛到二女七、八丈開外,槳手不再撥水,任由小船順流漂行。
灰衣女子站起身來,向錦衣老者略一頷首,道:“仇三叔別來無恙。”語音甚是輕柔,便算見過了禮。
紅麵老者這時麵頰已掛滿笑意,拱手道:“托大小姐的福,仇老三身康體健,一切安好。這不今日還巴巴的帶了幾名弟兄老遠趕來,恭請大小姐回府,你爹爹可想你想的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