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綿宸也心憂災情,連夜出了城,看到一大屋子的災民,眸色頓沉,卻發現附近新搭了個粥棚,火還在燒著,有幾個青衣小廝輪番守著沒用完的糧食。
他詫異之餘,何昀也發現了他,當即走出來,雙手抱拳,低聲問道:“兄台來此所為何事?”
蕭綿宸見他青衫落拓,可談吐溫和有禮,與一般災民不大一樣,而且臉龐雖然枯瘦發黃,可眼睛卻清亮有神,想來災禍橫行前,這人也受過良好的家教。
蕭綿宸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他感染瘟疫的人在哪,何昀眼底滑過驚愕的笑意,今兒個是吹了什麼風,一個兩個都要來關注災情?
在那破敗的屋子前,蕭綿宸一眼就看到了葉瑾夏,瘦瘦小小的一姑娘,就倚著窗戶,仰頭望天,月色極好,可她似乎並非在賞月,相反眸子裏總溢出些悲傷。
葉瑾夏眼看到了蕭綿宸,微微錯愕一瞬,立即反應過來,直起身子,拍了拍裙擺上的灰塵,走了出來。
“小女見過靖王殿下。”她微微屈膝行了一禮。
蕭綿宸從最初的震驚中走出來,有些不耐地問道:“你怎麼在這?”
葉瑾夏淡淡道:“聽聞瘟疫橫行,小女雖然不才,但也學過幾年醫術,自然不可能置之不管,倒是靖王殿下怎麼有空出來?”
蕭綿宸無話可說,良久才憋出一句話,“你趕緊回去。”
“身為醫者,怎能在這種時刻拋下病人現行離開呢?”葉瑾夏早就見識過蕭綿宸的古板,知道他想說什麼,所以在他開口之前將話堵了回去,“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小女雖為一介女流,卻是不願看哀鴻遍野,比起這成百上千的平民百姓的性命,小女子的清譽算不得什麼,王爺以為呢?”
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讓你說盡了,我還能怎麼以為?
蕭綿宸斜睨她一眼,說實話,葉瑾夏這一番話震撼力還是蠻足的,尤其那句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簡直如雷貫耳,心神震徹不止,隻好繼續沉默,以掩飾自己的尷尬。
過了一會,蕭綿宸又開始勸葉瑾夏回去,“夜裏風大,你先回去,明日再來也不遲,若是擔心這些病人,我也帶了大夫過來,你大可不必太憂心,畢竟你還是女子,如此招搖,難免落人口實,莫給自己找不痛快。”
葉瑾夏暗暗罵了蕭綿宸好幾聲木頭腦袋,卻是眉梢微揚,挑起個譏誚的笑,“難不成今晚上我回去了,名聲就會好?靖王殿下,你怎麼不去問問,京城裏這些所謂的貴女到底如何看我?”
蕭綿宸目光複雜地盯著葉瑾夏,喃喃道:“鄉下丫頭,不知禮數,狂妄囂張......”
他還真說了評論,葉瑾夏有那麼一瞬間真的好想掐死他,偏生蕭綿宸不是在吐槽,而是一本正經地回答她的提問,若不是早就知道他性子本就如此,葉瑾夏真要被氣得吐幾盆血不成。
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冷聲道:“你既然都知道了,何必再勸?難不成我今晚上回去了這些名聲就會好轉?再不濟不過是安上個不貞不潔的名聲罷了,有什麼好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