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祐敲詐京城幾大掌櫃銀子的事情,並沒有被大肆宣揚,可總歸逃不了那些幕後之人的耳目,雖然不知道他到底出於什麼目的,才拿這些人開刀,但梁子是結下了。
其中被元祐拿下的五個人的調查報告以及他們的簽字畫押的口供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景泰帝的桌子上,隨意地翻了一翻,隻是五個人的罪證,就有厚厚的一遝,記錄得很詳細,哪一年哪一月哪一天做了什麼壞事,經由什麼人的手,寫得一清二楚。
景泰帝怔愣了一瞬,而後勃然大怒,下令將何新雲、張鬆原以及戶部侍郎柳儀、戶部尚書林清,兵部侍郎劉映狄推出午門斬首,其子女打入教坊司,子孫後代三代不得參加科舉。
當夜錦衣夜行,雷厲風行,擾了一夜好夢。
景泰帝看著元祐呈上來的報告,眼中浮起幾分意味深長的笑意,這個成天吊兒郎當的小流氓終於開竅了,懂得利用手中的東西了。
隻是,這背後有什麼高人在指點麼?
景泰帝眸子微微眯起,並不信元祐會在短短時間內開竅,可一時對他身後那人又沒有頭緒。
第二日早朝,朝臣們明顯的感覺到景泰帝的心情不佳,大殿上氣氛尤其壓抑,沉靜的眸光緩緩掃過,在秦王身上停留片刻,旋即不動聲色地移開。
秦王一直低著頭,咽了咽口水,背上沁出了一層薄汗,等到景泰帝的眸光挪開,他才終於鬆了口氣,精神也微微不穩,要知道景泰帝在位時間不短了,眼神有多犀利,氣勢有多逼人,在平時或許看不出來,可他動怒時,威勢逼仄嚇人,若是打量的時間再長一些,怕是要雙腿發軟跪下去了。
秦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往旁邊走了一步,躬身道:“啟稟父皇,兒臣有本奏。”
景泰帝眯了眯眼睛,麵容更為沉靜,看不出喜怒,“說。”
秦王撩起官袍下擺,直直地跪了下去,麵無表情地將戶部尚書林清,兵部尚書劉映狄受賄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聲情並茂地說是自己識人不清,才會沒有看清這兩人的真正麵目,請求責罰。
雖然秦王一直都在說這些事情是他的錯,可責任全都被推到了那兩人身上,沒有半點求情的意思,林清和劉映狄做了替死鬼。
朝野上下一片嘩然,可沒人出來說話,誰都看得出來景泰帝今兒個心情不好,怕是有殺雞儆猴的意思,誰出去就是槍打出頭鳥。
寧王一貫玩世不恭的容顏之上滑過譏誚的冷意,低著頭沒說話,蕭綿瑞麵如冠玉,眼角的餘光飛快地掃過跪在地上的秦王一眼,眸光頓沉,秦王自動認錯攬責,他的安排就沒有意義了,微微斂眸,唇角勾起薄冷的笑意。
他們都知道現在不是動手的好時機,動得太快,難免惹人不喜,遭到猜忌,到時候該扳倒的人沒有倒,反而會惹一身騷,這種虧本的買賣不可做。
景泰帝沒有發火,也沒有說什麼,過了半柱香時間,秦王跪的腿都麻了,堂下的人都以為這事不會完了,景泰帝忽而抬眸,淡淡道:“起來罷,知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