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將軍府,已有馬車在將軍府外候著,想來是李執的座駕。李執提議要送我回南苑府,我才記起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
“我忘了請大大夫了。不麻煩李公子了,傾城等下自己回去。”我欠了欠身,準備獨自離開,之所以這麼匆忙離開,是不想與任何人有任何扯不清的關係,哪怕是一點點。
“在下剛好認識向陽城醫術最高明的大夫,如果公主需要的話可以引薦給公主。”他上前無意識地扯住我的衣袖說道,沒意識到現在的自己有點失禮。
我停下腳步,他的話顯然奏效了,“真是這樣,那就有勞李公子帶傾城一去求診。”
“以後不要老是李公子的稱呼我了,公主可以直接喊我名字,或是喜歡怎麼叫就怎麼叫,但是真的不要叫的那麼生疏。”李執臉上的表情有點逗趣,像是我那麼叫他委屈了他一樣。
“那你也不要一直叫我公主,叫我傾城就好,畢竟南苑已經不存在了。”說到南苑的不存在,我似乎已經沒有心痛的感覺了,似乎已經接受這個事實了,南苑已經徹底沒了,如果我一意孤行要恢複她,那又將是一場血雨腥風,所以我現在隻有接受這個事實。
“好,那麼傾城,我們就上路吧。”他微微彎腰,伸出手,做出邀請的姿勢。
坐在馬車上,兩個本就不熟的人似乎沒多少話可說,我掀起車簾,望著馬車外,在向陽城的大街上,從富有特色的建築到走在街上的形形色色的百姓,我領略到了一種與南苑和西宥都不同的氣息,那就是活力,向陽城作為赤沙的國都,就如同這個強大的國家一樣,充滿了活力與野心勃勃。
除了震驚與歎服,我已找不出其他詞來形容自己此刻的感覺。
“這裏跟南苑很不一樣吧?”他突然問道。
我沒有回頭,依然偏著頭看著窗外緩緩答道:“恩,很不一樣。”
“恩,當我離開陳國來到這裏時,就有這種感覺,赤沙會成為非常強大的國家。”他像是完全讀懂了我心裏的想法一樣,就是這種默契唆使我不得不回頭認真審視著眼前這個男子。
“你清楚我在想什麼?”我眼裏滿是疑問與期待。
“也許隻是因為同病相憐,也許不久的將來,陳國的王宮也將被殘酷地摧毀,然後被迫屈膝於赤沙雄偉的宮殿之下。”他眼裏沒有哀傷,反而是一種平和,一種看開後的解脫。這個陳國的太子,天下第一才子,為什麼可以如此淡定?
我正想著,突然貫入大街的清脆悅耳的孩童聲在繁華市井的喧囂中劃了道口子,清晰明辨。
“霍大帥,天之子,龍之嗣,幼喪母,困西宥,十五時,乃還國……”
馬車外傳來孩童整齊唱著童謠的朗朗聲,街上喧嘩,那歌謠隔著一層車壁隱約傳入我的耳中,歌謠中所唱的對我來說似乎耳熟能詳。
我剛掀開簾子一角想一探究竟,身體卻猛地向後撞在了車壁上,馬車突然一個急掉頭,讓車裏的兩人都有點措手不及。
“怎麼了?”李執問外麵的馬夫。
“剛剛突然跑出一群孩童,撞到了一個孩子。”馬夫答道。
李執立馬下車去看個究竟,我微微掀開車簾往外看。一個小孩跌坐在地上,膝蓋上還紅了一塊,幾個孩子在他身邊驚恐地看著下車來的李執,然後一哄而散。然而李執著隻是扶起那個孩子,拍了怕他身上的泥土,問了幾個問題就把他帶到車上,整個過程都極盡溫柔。
他小心翼翼地給那個孩子查看傷口,完後他拍了怕還驚魂未定的孩子笑道:“順便帶你去看下大夫,哈哈。”
那小孩看看他又看看我,原本惶恐的目光裏漸漸緩和。看著他撲閃撲閃的大眼,我輕柔地問道:“剛才你們唱的是什麼童謠?姐姐很喜歡。”
聽我這麼說,那孩子突然來了精神,興奮道:“姐姐喜歡的話,我再給你唱一遍。霍大帥,天之子,龍之嗣,幼喪母,困西宥,十五時,乃還國……”
我果然沒聽錯,這童謠所歌唱的人就是霍希辰,而且歌謠把他的身世底細都抖得一清二楚,一聽就能懂,就像是有人故意在散播的一樣,這明擺著在告訴世人霍希辰赤沙國王子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