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她有危險?”燕綏揚眉,不以為意道:“你太多慮了。皇帝再是偏私,當著榮國侯和兵部尚書的麵,也不敢把小瓔瓔怎麼樣的。而且她本身武功不弱,又夠聰明,不會出事的。”
玉初沉默著。
燕綏說的,他自然明白。
隻是…
“剛才你見過她,沒發現她身體異常麼?”
燕綏一愣,臉色微變。
“你的意思是…”
“昨晚我看見她手上的紅線已快蔓延至手背,太師父的精純內功已經無法壓製‘血砂’,她現在別說不能與人比拚內力,就算是一般的高手,戰鬥力超過半個時辰都會消耗她的元氣。”
玉初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平靜,手指卻在慢慢收緊。
“你知道那代表著什麼。”
燕綏自然知道。
一個人的精神元氣消耗殆盡身體就會極度虛弱,沒有任何抵抗力,便是一般的風寒都有可能要命,更何況身中劇毒的蘇淺瓔?若真到了那一天,血砂爆發,蘇淺瓔就再無回天之力了。
“你是擔心太後強行將她留在宮中。在皇宮,那就是慕家人的地盤,隨便給她按個罪名再殺人滅口,太簡單了。”
燕綏感歎。
誠然玉初在宮裏有探子,可若太後真有意為之,強權之下,生命如螻蟻。
“難怪你這麼著急的趕來天熙,還拋下儀仗隊伍,自己一個人先進京。”
玉初不說話。
她定是察覺到自己體內的毒快要壓不住,又不想讓身邊的人擔心,才一個人來了天熙,用自己最後的時間報仇。至於報完仇以後,她大概沒想過自己的未來,或許覺得自己已經沒有未來。
燕綏看著他,那小丫頭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這小子估計得把天熙弄個天翻地覆,直接揮軍南下都有可能。
“其實你大可以直接進宮,亮出你的身份,保證天熙這幫皇室個個把她當菩薩供起來。”
玉初抿唇,半晌才道:“她不喜歡。”
不喜歡凡事都依靠他的身份,不喜歡世人因她而對他指指點點,不喜歡將他牽連其中。
更或許…不喜歡欠他。
玉初垂眸,喝下一口涼茶。
這茶是她最愛喝的,不,其實不是最愛,隻是不得已的習慣而已。他亦這般習慣的,陪她喝了十幾年。
早已風幹了的清香若有似無飄在鼻尖,仿佛還帶著她指尖的溫度—依舊是涼的。
入口是涼的,落入腹中,依舊是涼的。
她這十六年的人生,都是伴隨著涼和冷,便是至親的親人,也涼薄如盤旋在蒼雪山山頂的冷風。
冰冷徹骨。
可他視為珍寶的女子,怎能為人所欺?
不願拂逆她,不願讓她失望,所以放縱她繼續呆在趙府,這是他最後的底線。但一切可能發生的意外,都要扼殺在搖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