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真相大白(必看)(3 / 3)

“雖然我不恥於他們的愚蠢,但世人對符焰穀仇深似海,我可不想日後麵對四國無休無止的追殺。最好的辦法,自然是斬草除根。”

他說得沒錯。

符焰穀一朝毀滅,自然不能留活口,否則必定會遭到四國天涯海角的追殺。所以他隻有殺死今日在這符焰穀的所有人,才可天高地遠,一生自在。

“若我不答應呢?”蘇淺瓔神情漠然,“你是否要啟動機關,連我也一起殺?”

“怎麼會?”

雲景落眼中笑意微微,“你是我的妹妹,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妹妹,我就算屠盡天下人,也不會傷你分毫的。不過夭夭,如今他們可都知曉了你的身世,弱不殺他們滅口,以後他們就會殺你。”

玉初和寧曄同時眸如冰雪,冷冷的看著他。

雲景落笑一笑,“更何況情敵嘛,無論你怎麼選擇,到頭來最後總會有一個因愛生恨。夭夭,你要想清楚。一旦你的身份暴露,就會成為天下共敵。你要知道,人言可畏。今日你一時心軟放了他們,他日他們就有可能成為逼死你的罪魁禍首。天家的人,最是涼薄,一心想的都是江山權勢,哪裏來的長情?”

玉初冷冷道:“你若真為她好,就不會當著第三者的麵說出她的身世。說到底,你隻是想方設法的拉她入你的陣營罷了。為此,不惜置她於眾矢之的。你這不是保護她,你在自私的孤立她。”

寧曄也褪去了往日的溫潤,神情極為冷淡:“你被困在這裏十六年,無論對你的同族還是對世人,都充滿仇恨。你和他們一樣,都被‘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思想同化。你所謂的保護,是建立在傷害她的基礎之上。你有什麼資格做她的親人?你又有何立場來逼迫她做這兩難的抉擇?”

雲景落眯了眯眼,神情一寸寸的冷下去。

“黃口小兒,你們懂什麼?她生來就有這樣不能選擇的身世,她身上流著雲家的血,她沒有錯。錯的是世人的無知愚昧,遷怒無辜。你們這些皇族人,哪裏知道民生疾苦?除了在這裏逞口舌之快,彰顯你們的大義凜然,你們還能做什麼?你們可以在這裏振振有詞,卻無法改變世人對符焰穀與生俱來的仇恨和厭惡。”

“你們自以為愛她,卻自私的希望將她的身世,她的血液永遠埋藏在見不得人的陰暗角落,讓她活在光鮮亮麗之下卻承受世人不知情的指責和唾罵。我自私?你們有何曾無私?說到底,你們一個個所謂的愛,不過就是有底線的容忍和遮掩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如果她的身世曝光,你們又能如何?與天下人為敵?還是屠戮天下?”

“她的師父她的師兄心懷天下心懷蒼生,可若蒼生於她為難,墨玄必會如一百多年前那樣,清理門戶,還天下所謂的公道。”

“還有你們。你們生在皇族,從小學的就是如何玩弄權術,如何操控人心。你們有野心,有責任有使命。否則,今日也不會出現在這裏。”

“你們誰敢捫心自問,倘若有一天,天下與她對立,你們可會為了她舍棄自己的子民,舍棄自己的親人,舍棄你們現在擁有的一切?不惜殺戮,也要護她周全?”

他盯著玉初,眼神嘲諷。

“縱然你舍得下富貴榮華,可你敢背棄師門麼?別忘了,她可還是你的師叔,天下悠悠眾口,你對她的維護,隻會雪上加霜。還有你——”

雲景落又看向寧曄。

“寧氏皇族,你是重音國皇子,還是太子?我聽說重音國這一代皇子皇孫特別多,你想活下去,就必須踩著所有人的屍體踏上龍椅。你要天下,就不得不舍棄她。可你不要天下,就會被踐踏。到時候你自身難保,又拿什麼來保護她?”

“我自私?”他冷笑,“最起碼我能毫無顧忌的保護她,最起碼我可以為她與天下人作對。你們呢?家國牽絆,責任束縛,你們有什麼資格在我麵前義正言辭?”

雲景落的話直白殘忍字字誅心,令人無法反駁。

玉初和寧曄同時沉默。

雲景落諷刺一笑,“夭夭,你看見了。這就是人性,自私,狹隘,今日他們是可以為了你不顧一切,那是因為他們所麵對的困難險阻不足為懼。一旦天下與你為難,他們總有自己要守護的一切。到那時候,你才是最微不足道的那一個。就像當初的趙誌遠,對母親何其的情深義重,卻依舊抵不過他的愚孝和野心。”

“說那麼多…”

玉初忽然開口,語氣冷靜而冷淡。

“你不過就是在假設和結果之上標榜自己的無私和無辜。你用結果來威脅她,用結局來斥責我們,卻寬恕了你最初自私的別有居心。她生來就光明正大,她有師父有師兄,還有我。是你,殘忍的將她拉入陰暗的泥淖裏,卻又以此為借口理所當然的斥責世人的無理取鬧和愚昧。”

“凡事有因才有果。你開啟了這個因,才有你假設的那些果。”

“沒人願意讓她活在見不得光的陰暗角落裏,她原本可以簡單快樂的活著,你卻非要揭開這一切。就算你能不顧一切的保護她,卻也硬生生的逼著她與世人為敵,與自小將她養大對她恩重如山的師父為敵。你保護得了她的人,卻永遠無法帶她走出陰影。”

“你僅僅隻是她血緣上的兄長,你不了解她,卻強行的將你的思想加注在她的身上。你逼著她持劍殺人,逼她在兩難抉擇裏徘徊掙紮,痛不欲生。這才是真正的自私、跟殘忍!”

“況且——”

他語氣悠然加重,擲地有聲道:“誰說她會與天下為敵?誰說我會棄她於不顧?隻有陰暗狹隘的人,才會以己度人,臆測他人是非好壞。以你今日的所作所為,他**迫她走投無路的人,除你之外,別無他人!”

“打著寬容無私的旗號,行卑劣小人之舉。”寧曄臉上露出微微笑意,“不過就是仗著她對親情的依賴和渴望。你這位兄長,看來也並不那麼稱職。”

雲景落冷冷的看著兩人。

“狡辯!”

“你理虧詞窮,所以別人的反駁在你眼裏都是狡辯。”蘇淺瓔此時才開口,最初的混亂過後,理智重歸她腦海。

“我相信你說的事實,你是我一母同胞的兄長,可那僅僅隻是血緣上的牽絆。誠然你說得對,人性的確自私涼薄陰暗虛偽。然而人性也有寬容大度奉獻和真誠。我不會為了你設想的那些有可能會變成事實的如果和後果而殺死我所在意的人,同樣,我也不會殺你。這不是人性,是人倫。”

雲景落沉默,眼神漸漸的變得複雜。

“所以,你要為了他們,為了外麵那些人,與我作對?”

“不。”

蘇淺瓔搖頭。

“我從來不想與任何人作對。你在符焰穀生活十幾年,尚且對同族如此深惡痛絕,更何況一直生活在蒼雪山上的我?我來這裏,不是為了所謂的蒼生百姓,也不是為了天下太平,我沒有那麼廣闊高尚的胸襟。隻是因為,那是師父交給我的任務。”

“找到地心之火,投入無涯海,從此這世上不再有符焰穀。至於那所謂的身世…”

她嘴角微微上揚,鏗然道:“我,無懼!”

雲景落震一震。

他仰頭看著蘇淺瓔,他的妹妹。她容色絕豔眼神無畏,那般的耀眼奪目,那般的聖潔無垢。

他眼神有片刻的恍惚,長久的深思以後,他長歎一聲。

“或許你是對的。”

“雲氏一族的詛咒和悲劇,應該終結了…”

他這句話說得莫名其妙,蘇淺瓔心中疑惑,卻見他以劍支地,慢慢站了起來。

“跟我來吧。”

蘇淺瓔下意識的蹙眉。

雲景落無奈一笑,“我現在不是你的對手,你若發現我有任何不軌,大可以直接殺了我。我隻是要帶你去找地心之火,我在這裏呆了十幾年,布置了許多機關。當初就是懷著讓他們絕無反抗之力的心思,所以這些機關一旦開啟就沒有終止的可能。現在,還剩下半個時辰。”

“我已關閉了穀口,避免更多死傷。在這半個時辰之內取出地心之火,我帶你們從另一條路離開。”

蘇淺瓔眼神閃動,她在權衡利弊,也在思考他這番話的可信度。

良久,她道:“你把穀口打開,送他們出去。”

“不行。”

玉初首先反對,“我不會放任你一人深陷險地。”

寧曄也道:“此地凶險複雜,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居心為何。你一個人在這裏孤立無援,若是有意外…”

話到此,已不再多說。

顯然,玉初和寧曄都不太信任雲景落。

對此雲景落也毫不在意。

“你們想跟著就跟吧,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若你們成為夭夭的累贅,可別怪我不客氣。”

休息了一會兒,玉初和寧曄氣息順暢了些,慢慢站了起來。

“走吧。”

符焰宮地形的確複雜,於蘇淺瓔這種路癡簡直就是迷宮。若非有雲景落帶路,估計她一輩子都走不出去。

走出最初金碧輝煌的宮殿以後,便是一條淩空石路,走錯一步,就會掉入萬丈深淵。

雲景落在這裏生活了十幾年,自是熟悉非常,可玉初和寧曄都帶著傷。

蘇淺瓔皺了皺眉。

“喂。”

她衝雲景落的背影說道:“把青霜劍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