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苛刻的條件。

肅親王府也就罷了,然對於戰敗之國而言,所有皇室之人要麼斬殺殆盡,要麼淪為俘虜為人欺淩娛樂,絕無交由他人處置的道理,那等於是挑釁一國皇帝的權威。

作為臣子的寧曄,更是沒有權利替皇帝做出這樣近乎荒唐的承諾。

寧曄沉默著,眼神複雜難辨。良久,他才道:“你的條件對我而言不算什麼。隻是瓔瓔,我不希望,我在你眼裏,隻有合作的價值。”

方落瓔一愣。

這是他第一次這般親密的喚她的名字。

……

未免夜長夢多,兩人當日下午便離開了絕崖穀。而聽聞方落瓔那番決絕之語和親眼看見她對寧曄的維護之舉,尹玉楓不禁心煩意亂又醋意橫生。偏偏此時紀悠然還在耳邊挑撥離間,口口聲聲以寧曄作為黑方落瓔的證據,對其諸般諷刺辱罵,貶低得一無是處。

尹玉楓看著她,卻想起方落瓔斷琴之後說的最後一句話,以及當時她淒然悲傷的眼神,很快就醒悟過來。

她是因為自己和紀悠然的事才會傷心欲絕,再加上紀悠然挑釁,而自己未曾出手相助,她才會心如死灰,否則怎會在絕崖穀等自己三年隻為求一個解釋?這就證明,她對自己還是有情的。

想到此,他臉色稍霽,眼前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字字句句直指方落瓔水性楊花人盡可夫的紀悠然,便越發的麵目可憎。

這個女人驕縱蠻橫,不可一世,哪裏有瓔瓔半分優雅高貴,美麗無雙?若非為了大局,他又豈會與她周旋?三年前那一晚,若非她裝病非要自己去陪他,他又豈會舍下瓔瓔去照顧這麼個表裏不一的女人?其實那天他根本就沒碰她,隻是他現在還要依靠肅親王府,不可與紀悠然撕破臉皮,否則他當日就可對瓔瓔解釋清楚。

深吸一口氣,他將滿腹情緒壓下去,有些疲倦道:“我累了,師妹,你先回去吧。”

紀悠然比方落瓔更好哄,因為她吃定了自己不可能放棄她以及她背後的肅親王府。處處受限以至於不得不委曲求全的滋味並不好受,心中的不滿和憤怒與日俱增,這也就注定了他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對紀悠然生出半分好感。

紀悠然住了口,看著他臉上顯而易見的傷情落寞和憂鬱,心知今日所見定讓他大大受戳。她自以為了解這個男人,並且以為自己能夠以家族的勢力將他握在自己手心,她看不清他的九轉玲瓏心,也無法窺測他的深沉城府。是以當下她微微一笑,“嗯,那師兄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來看你。”

待她離開後,尹玉楓臉上才慢慢顯出冷厲和陰霾來,隱隱燈光下,格外沉涼而森然。

肅親王府麼?

不著急,遲早,他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

翌日,尹玉楓好容易拜托了紀悠然的糾纏,又偷偷去了絕崖穀,打算與她解釋三年前的誤會,卻發現絕崖穀中竹屋還在,卻早已人去樓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