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說完也就禁了聲,直直的看著蕭琉璃,但是蕭琉璃卻半天也沒有反應,想著怕也是不掛心。於是想了想又轉了話題:“我聽二太太房裏有小丫鬟說,今天老太太就要帶著大家回大院了,今天肯定是要有的忙了。小姐你看我們房裏需不需要調個人過去搭個手。”
聽到這裏,蕭琉璃一直盯著蚊帳頂的烏溜溜的眼珠子轉了轉,然後又憋足了氣開口:“你去。”
白露等的就是這句話,聽著從蕭琉璃口中說出,自己也就如了心意,於是就顯得更加殷勤。
“小姐,剛剛我就到後廚吩咐,已經著楊媽媽將桃葉,花椒葉,萬紅葉以及觀音葉熬了一鍋藥湯,稍後我來服侍小姐沐浴。白露覺著還是這老方子要好些,但凡遇了瘴氣,小姐這樣再洗上幾天,一定會變得比原來還要漂亮的。”
蕭琉璃輕輕的點點頭,身上又癢又熱,就想現在變做個千手觀音,舒舒坦坦地在身上抓上一圈。心裏是這樣想的,但是蕭琉璃一直都沒有動手,城西的李大夫說了,這身上起了這樣的小疙瘩,就必須得耐得住癢,切莫將身上和臉上的這些小紅疙瘩抓破;若是耐不住,抓破了,那就是一個血疙瘩留下一個坑,等到這全身的紅疙瘩褪下之後,就會變成一個馬蜂窩了。所以雖然這三天裏,奇癢無比,致使蕭琉璃整宿整宿的睡不著覺,蕭琉璃也沒有彎過一下手肘,隻是生生的受著,也不吱唔什麼。
最後過來伺候藥浴的還是穀雨小丫鬟,而白露已經被叫著到大堂候著,等待回蕭老太太的話。
穀雨小丫鬟將蕭琉璃從床上扶起來,退去蕭琉璃身上的白綢外衣,看著蕭琉璃裸露在空中的肩頭。穀雨小丫鬟眼裏就繃滿了淚,自從自己跟了二小姐之後,一直都是好好的,身上磕磕碰碰基本上都沒有。安安穩穩的過了這些年,無病無災的,以為就這樣轉運了。怎麼這幾天裏就生生糟了這些活罪,先是在玉皇閣摔了個大跟頭;這才沒好完全,剛樂和了半天,又被人發現暈倒在花姨娘小院門口,待扶回房裏就開始高燒不退,全身紅疙瘩一波一波地長出來,並且隻見長,不見消下去。白白嫩嫩的身子硬是變成這樣,東邊一片小疙瘩,西邊一串大疙瘩,就是不見一寸好皮膚。
感覺到穀雨小丫鬟的遲疑,蕭琉璃連忙動動身子,緊接著低低地喚了聲:“穀雨,我冷!”
“好的,二小姐,穀雨就扶您過去泡藥湯。”穀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掩住了自己的情緒。
這藥湯是比蘇城裏家家戶戶都知道的老方子。比蘇城位於山澗之中,青山環繞,所以春夏之際瘴氣頻發,這個四葉熬了藥湯淨身的方子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的,身上有個紅疙瘩,不舒服的,用四葉湯淨身之後就會慢慢散去。蕭琉璃在這個藥湯裏已經泡了三天,雖不見好,但是泡進藥湯裏那一會兒,真是是覺得通體的通暢;而且這身子整天躺在床上,都快要躺散架了,泡泡藥湯也起到活血的作用,因此蕭琉璃還是比較期待每天的這個時間。
渾身被熱熱的藥湯包裹著,蕭琉璃覺著自己的嗓子好像也已經被泡開了,暖洋洋的,於是才小聲小聲地開口問道:“穀雨,花姨娘怎樣了!”
穀雨一手拿著絲巾沾了水細細地淋到蕭琉璃的肩頭,一邊小聲地說道:“花姨娘昏倒那天,我和白露同去照顧花姨娘。到花姨娘小院的時候,隻有花姨娘院裏的雨水在照顧花姨娘。看到我和白露倆到了院裏,這雨水才止住了淚,然後雨水說是花姨娘身上陣陣冷汗,要去後廚抬熱水。我就隨著一起去……擦了身,我又襯著雨水給花姨娘換了身衣服,那個時候花姨娘身上才暖了些。”
絲帕子浸在熱水中,穀雨深深的揉了幾把,這才拾起來,又放在蕭琉璃身上,“緊接著,二爺就一路疾步進到院裏,由於我和白露都不是花姨娘院裏的人,所以二爺就讓我倆先回了。後來聽後廚小丫鬟說二爺不知怎地發了很大的火,一套建水紫砂,摔了個完碎,之後據說雨水小丫鬟還被賞了兩個大巴掌。至於是什麼原因,穀雨問遍了也沒有人知道。”
“這城西的李大夫,每天兩遍跑院子裏問診,可是花姨娘的身子好像還是不怎樣見好轉……”
蕭琉璃抬起泛酸的胳膊,打斷了穀雨的話頭,“穀雨,待會再催著給我送碗藥湯,老是這樣耗著,傷神。”
“小姐,生了病自然要好好養著,你莫急了。”穀雨小丫鬟以為蕭琉璃急著要康複,所以開口勸阻。
聽得這話,蕭琉璃心中也遲疑了一番,然後說道:“也許真是我心急了。”
蕭老太太率一眾人回到大院,就見著自己幺兒蕭書貴立在門前,自己還未從軟轎上下來,已經上前來攙扶自己,心中就是不住的高興。也不要小滿的攙扶,直拉著幺兒的手撫摸,臉上的褶子眼瞅著也淡了些。
“母親,在玉皇閣這些日子,可有不適的地方?”
“有什麼不適的,左右不過是換了個更虔誠的地方做平日裏的事情罷了。倒是娘我這麼多年來心心念念之事,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實現?”蕭老太太說著就滿臉慈愛的盯著蕭書貴看。
老人家的心願不過是想要看到兒孫滿堂,蕭家三子一女,已經有兩子一女完婚生子,偏偏就是這蕭書貴已經而立之年,可偏偏麵對此事就穩如泰山,為此蕭老太太沒少拿著說事,但每每蕭書貴就是有本事給它繞了過去。
這次也不例外,聽得蕭老太太又開了這口。蕭書貴就開始一個頭兩個大,原本不合由自己開口的事情,蕭書貴也顧不上了,忙接口道:“母親,這件事情我們娘倆稍後再說,現在有一事亟待解決。”
“什麼事情這樣重要?”
“這事本不該我來說的,但眼下事情變得有些棘手,可能還是要娘出來主持大局。”
蕭書貴一邊說,一邊注意蕭老太太的神情,果然,緊緊聽了個話頭,蕭老太太的眉頭已經有了微蹙之意,於是蕭書貴接著說著:“小琉璃瘴氣侵體,花姨娘邪風入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