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琉璃在一邊聽著,心上一動,於是答道:“奶奶說的是,琉璃一直以來都以蕭家祖訓為省身領則。”
“如此甚好!”蕭老太太點點頭和蕭琉璃又是一唱一和,不做痕跡的扇了阮子淼一個耳光。
阮子淼看著兩人,原以為自己會生氣,卻最後隻是笑笑,含沙射影如何,指桑罵槐又怎樣,我不對號入坐就可以了。
蕭老太太目光在阮子淼微笑的臉上一掃,然後繼續說道:“那琉璃丫頭,今天奶奶還有一句話,你可要記好了。”蕭琉璃抿著嘴,看似很用力的點點頭。“記得切記以為得到的就不會有變數,很多時候變數就是來至已經得到的一切,甚至是你認為的理所應當。”
阮子淼聽著覺著蕭老太太這話說得莫名的,可是就自己對這個婆婆的理解,定然不會在這樣的一個環境下說這些與情境不符的話,隻怕這樣子是要開始發難了。於是阮子淼皺了皺眉頭,又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對麵的蕭琉璃,蕭琉璃現在右手正托著小茶杯,三指護杯,兩指微弓,嘴角微微含笑,麵上雖有病色,但也是一副風輕雲淡的好模樣,真正配得上這蓮心,不得不說蕭琉璃這個樣子是很優雅,很得人心的。但是,隻是可惜……阮子淼看著自己眼前那的一杯茶,自己說什麼也不會喝下去的,隻是再次伸出手心又微微的右手,撚起一粒粉瑩瑩的石榴,放到嘴裏,輕輕咬下去,香甜的果汁滲出。
“說起來,我還忘了一件事情沒有和娘親稟明的。”阮子淼心下打定主意,既然猜不出個源頭,那就自己先發製人,或許能夠讓局麵離開這膠著的狀態,不,不是或許,而是一定會離開這狀態。
蕭老太太聽著阮子淼的話,臉上的笑意更盛了;反之蕭琉璃卻抖了抖手,麵上有了幾絲不平靜的樣子,這個慌亂的樣子阮子淼自然不能落下,看來缺口就是在蕭琉璃這邊上了。
親自教養又能怎樣,沒有見過真正的風雨,怎麼能夠選作齊肩並戰呢?
聽了阮子淼的話,蕭琉璃果真是一瞬間慌了神。自從自己跟二叔回到蕭家大院,就能感覺得到後院的氣氛變得非常的壓抑,就拿自己這一支說起,由於自己被掠走,而穀雨小丫鬟也就背上了一些個莫須有的說法,所以可以得知這些日子穀雨小丫鬟在蕭家內院也是過的非常不易的。自己重逢之後第一看到穀雨小丫鬟時,就覺著這小丫鬟肯定是受了極大的委屈了,整個人瘦了一圈,麵色黃青眼下黑眼圈讓整個人顯得狼狽不堪,可是在見到自己之後就變的高興起來,不枉自己之前青眼有加。
蕭琉璃房裏的另一個丫鬟白露,其實在蕭琉璃出門求醫之前就沒有見到白露丫鬟按照規矩回來回話,所以現在蕭琉璃更是不知道白露丫鬟是去了哪裏,至於蕭琉璃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追究這件事情:一方麵因為蕭琉璃自己心上還是因為之前的事情覺著非常的不舒服,暫時還是不想去考慮這些事情,另一方麵此事穀雨小丫鬟也主動提起過,但是言語之中都是一些不確定的猜測。此次的意外蕭琉璃從中收獲不少,所以也就調整了心態,沒有將注意力放在這上麵,而是努力的調整自己的身體,隻有將這段時間來身體上受到的病痛都養好了,才能讓自己基本站穩了,然後再去比其它的。
阮子淼現在終於覺著這聽荷小榭裏的空氣好上了許多,並且也不是那樣的寒冷了,眉眼也是不自主的往上飛。就這樣阮子淼伸出浸了鳳仙花的纖纖手指,橫空跨過石榴和清茶,抓住蕭琉璃還略帶些嬰兒肥的小手。
蕭琉璃的手被阮子淼抓住之後,不由得抖了抖。這個小小的不自覺的動作自然沒有逃過阮子淼的手心,看到蕭琉璃這樣的反應,阮子淼心情大好的就想起那拿著耗子耍的小貓兒,可能就是自己現在這樣的一份心情了。
chapter 47 鴻門盛宴(四)
“二姑娘這是怎麼了!”感受到蕭琉璃的緊張,阮子淼就覺著開心了,於是一麵笑著說著,一麵將蕭琉璃的手牽得更緊,“這小手一會兒顫抖,一會兒又冰冷,嗬嗬,別是因為這聽荷小榭臨著池子,秋風涼爽吹到了姑娘,可是身上又是不舒服了。”
蕭琉璃想將自己的手從阮子淼的包圍中抽出來,而阮子淼麵上雖然是笑著的,但是手上抓住蕭琉璃手的力量卻一點都不放鬆。
“有勞二嬢嬢關心了。但是琉璃之所以是這樣,是因為二嬢嬢你握得我的手有些緊了,琉璃手很痛。”阮子淼聞言臉上的笑有了幾絲尷尬,又有些不可思議今天蕭琉璃這個小丫頭到底在想什麼,居然一直這樣不遮掩的說話,還真真是和平時不大一樣。
既然蕭琉璃的話已經說出口,並且自己想要的結果已經漸漸顯現,那麼自己現在也就沒有必要這樣抓著她了,於是阮子淼自嘲的笑笑,然後也就鬆開了蕭琉璃的小手,但鬆開之後的手沒有馬上收回,而是又別有意味的在蕭琉璃已經有些微微泛紅的手背上點了點,拿眼睛在蕭琉璃臉上上上下下好好看上了一圈,然後道:“我們二姑娘真是生了個好模樣,全身上下都長的這樣周正。單就看這小手又白又嫩,手心手背都是軟的,之前在阮家的時候有個姑子說過,女子手定要長成裏外都是軟的就是富貴的樣兒,這就是當奶奶的好料子。”
蕭琉璃聽了阮子淼這番話,看著放在圓桌上的自己的白嫩的小手,忽覺著有些礙眼,於是就不做痕跡的微微的往回收了收,同時心中不由得歎了聲,阮子淼果然還是一切都為了自己,終於還是將話頭引到自己想要的方向上。思及阮子淼的想法以及野心,蕭琉璃心上總還是有些惴惴的,於是隻好趕忙抬眼往蕭老太太坐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蕭老太太也正往自己這邊看,好像是看到蕭琉璃驚慌的樣子,於是投了一個讓蕭琉璃安心的眼神過來,示意蕭琉璃莫怕。蕭琉璃抿抿有些幹幹的嘴唇,雖然不確信蕭老太太手上是有怎樣的籌碼,才能夠讓蕭老太太如此篤定的坐了一下午。蕭老太太是不確定,但是反觀阮子淼現在這副得意的樣子,蕭琉璃能夠確認的事情就是這阮子淼要是開口了,隻怕一切就由不得自己,由不得蕭老太太了。
就在回到蕭家大院的第二天,眼看著蕭琉璃剛剛緩過來一些精神,穀雨小丫頭就將阮子鑫頻繁出入蕭家的事情告知了蕭琉璃。蕭琉璃一想到那張令人作嘔的紈絝子弟的胖臉,心中就是一陣陣的不舒服,當時在郊外那所宅子的柴房裏時,蕭琉璃已經約莫的猜到這一係列的事情定和阮子淼,阮子鑫兄妹脫不了幹係。現在自己已經回到蕭家大院,但是這兩人居然不避嫌,還是如此頻繁見麵,勝過了正常的家人會麵,而最奇怪的是自己二叔居然也沒有出麵幹涉這件事情,想來期中間必定有些幹係,於是索性讓穀雨小丫鬟出去探聽一番。
現在想起來穀雨小丫鬟探聽到那個結果的時候,那樣紅著眼睛,咬著牙,抖著手回來回自己話時的樣子,就現在坐在聽荷小榭裏的蕭琉璃還是恨得牙疼,而身為幕後黑手的阮子淼居然還能這樣笑著看自己,居然還能從說關心自己的字眼,真真是個修煉千年的畫皮。在聽到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蕭琉璃思前想後,但是無論如何讓就是想不明白自己是在什麼時候得罪過自己的這位二嬢嬢,或者是自己幹涉到了阮子淼的利益。自省自從二嬢嬢嫁到蕭家開始,自己在蕭家大院一直是安分守己,自是惟願能夠不要卷入這些個所謂的泥潭裏,想要走在這回廊裏,不染塵埃,可惜是自己太過天真,以為隻要自己不幹涉,不阻礙,就會是個無公害的,何曾想過自己會變成池魚。
居然這樣三句兩句話就要將自己的幸福斷送。
“二嬢嬢謬讚了,琉璃怎樣能夠比得上二嬢嬢。”蕭琉璃咬著牙,盡量讓自己不要說出更加不堪的話。
“嗬嗬!”阮子淼掩口一笑,更是顯得眉飛色舞,“二姑娘,二嬢嬢我是從來不說這些個沒有底的話,我說你是當奶奶的主兒,就必定是有了眉目才這樣說的。”阮子淼眉眼上揚,略帶些挑釁的含蓄地看了一眼蕭老太太,“隻是不知道娘親應不應了!”
蕭琉璃衣袖裏的小手又緊了幾分,那邊蕭老太太卻還是一副沒事的樣兒,隻是對著身後的小滿小丫鬟擺擺手,也沒有說上什麼,就見小滿小丫鬟福了福身子,然後揚起下巴,就往外麵走。
阮子淼看著漸走漸遠的小滿,一雙眸子也是變換了多個色彩,手放在圓桌上,輕輕的敲打著。
“二媳婦剛剛是還有話沒有說完吧?”小滿已經走遠,蕭老太太身邊也沒有了貼身的小丫鬟,於是自己拿起一粒已經祛了芯的蓮子,放到嘴裏,“這蓮子清甜,也是個好東西,二媳婦和琉璃丫頭也嚐上一些。”
蕭琉璃點點頭,身後站著的穀雨小丫鬟低著頭上前挪了一個小玉盤到蕭琉璃眼前;阮子淼這邊卻是伸出手擋住了要上前的小雪小丫鬟,說道:“回了娘,這些日子媳婦由於有些事情左右奔走,身上精神不濟,今天這蓮子媳婦我就是沒福氣嚐了,隻想等著身上爽利了,要讓二姑娘請我喝上一碗薑糖水。”(沛沛有話說,西南少數民族的習俗,新娘出嫁後的第二天要由娘家人接新媳婦回娘家。而新娘到夫家第一晚上要籠好爐火熬上一夜的紅糖薑茶,以便在第二天回門之時,奉上薑糖水給娘家人。)
果然聽到這薑糖水一說,一直很淡然的蕭老太太也不禁皺了皺眉頭,一副不開心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