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琉璃的身子漸漸軟下來一下,眼睜睜地看著阮子淼一張巧嘴一開一合就將一切粉飾得相安無事,甚至還會變成喜上加喜的事情,於是心上那些忐忑忽然變得次次之。
深深吸了一口,也不管蕭老太太握緊的自己的手,蕭琉璃突地就站起來,怒目地看著阮子淼,強硬的打斷了阮子淼的話:“二嬢嬢這些話,琉璃不願意聽,也不願意想!”
阮子淼這邊原被打斷了話心上就是不開心的,可看到蕭琉璃暴起的樣子,口中諾諾了一下,看了一眼蕭老太太依舊穩穩地坐著,於是撇撇嘴,臉上訕訕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蕭琉璃依舊站著,一雙水杏眼慢慢紅了起來,盯著阮子淼一點也不放鬆,為什麼一定要把自己逼到懸崖上,不留下任何的退路和希望。
看著這窗花紙終於是被捅破了一個洞眼,既然都能看到對方了,那就幹脆打開天窗說亮話。於是手上用力拉拉蕭琉璃,但是這孩子就是僵著背,直直地盯著阮子淼,不肯回頭,“唉,琉璃丫頭先坐下。”
蕭老太太已經發言,蕭琉璃雖是不願意,但還是順從蕭老太太已經變成習慣,於是點點頭,轉回臉,仰著頭,坐回蕭老太太身邊。
“二媳婦,今天逗著彎子也說了這麼些話了,大家都累了。”蕭老太太說著眼睛就直看著阮子淼,阮子淼麵上依舊帶笑,“有事情就直接說,若是沒有……”
聽口氣蕭老太太就像要結束這次難得的會麵一樣,阮子淼哪能放過這次得天獨厚的的機會,所以緊著開口道:“娘,子淼是有重要的話還沒有說的。”
在這個家已經活了14年,蕭琉璃見過繁榮,見過挫折;遇到過為難,遇到過援手;直麵過黑成白,直麵過鹿成馬……可惜小心謹慎,最終還是步步驚心,被推到了懸崖邊上。
“既然是重要的事情,那就說說吧!”
“我家二弟仰慕二姑娘已久,所以才會做出這混帳事情來;近日又常常到蕭家也想是有個補救的機會。”阮子淼瞄了一眼自己前麵坐著的兩人,居然到這個時候又沒了表情,“阮家雖然比不上蕭家家大業大,但是勝在家中人丁不多,且交個底的說,以後這阮家也就是要我二弟把持,若是二姑娘過去了,那自然就是……”阮子淼說得好像真的就有這樣一會事兒一樣,說著說著自己就開始陶醉其間的笑了起來,臉頰上也有了些神采。
“哦,這就是阮二公子天天到我們蕭家報到的原因。”蕭老太太手上摩擦著杯壁,眼睛也沒有抬一下,所以阮子淼也就看不到蕭老太太的表情。
“可不就是這樣的,我思前想後也覺著這是最好的解決途徑:一方麵二姑娘這邊也有了說法;另一方麵也給二姑娘找了個好歸屬。所以媳婦才想著這是喜上加喜的好事兒,這才開口和娘說起,希望娘能夠替二姑娘璃做這個決定。”
原來最終自己都不是自己的,而是要她人的決定才能確定自己。蕭琉璃眼眶的水汽凝結得更甚,既然這樣也就不抱任何希望在任何人身上,轉過頭看那蓮池中光柄的蓮蓬。
若自己不是爹爹不疼,娘親不愛的孩子,這些年就不用自己這樣辛苦了吧!至少在最需要支持的時候,最不濟還有一句關心;若是花嬢嬢還在這兒,也許自己也不用這樣辛苦,事事要自己思考,真的好累,一個人。
“哐啷!”一聲巨響,將跑神的蕭琉璃拉回現實中。
蕭老太太已經放開蕭琉璃的手,板著臉,將圓石桌上的杯子碟子掃了一地:“混帳,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樣的角色,也想登台挑角了!”
阮子淼今天一直都在試著水,這才一步步走到這步,可偏偏就忘了溫水煮青蛙就是這樣來得,於是趕忙站起來,雙手放在腹部,低著頭:“娘,子淼……子淼……”
蕭琉璃這下又好像有了點力氣,於是抬眼看看阮子淼,隻見阮子淼剛剛紅潤了一些的臉色又再次慘白下來,一雙手放在腹部位置也是不安的扭動著。
“唉!一直沒有對你說過重話,就是以為響鼓不用重錘,但是看來是我老了,居然也是有看走眼的時候。”
“娘……”
“不要說了,蕭家娶媳婦門第不是第一,首要是尊重子女的意見,這是開明;但是蕭家嫁女兒可就是要門第第一了。畢竟進了蕭家門,有什麼不足的地方還可以有人指點,而出了蕭家門可就是少了這份靠山,自然是要好中選好。”蕭老太太一番話下來,雖然不是指名道姓但是這話中的模子就是按著阮家兄妹刻的,所以蕭老太太的話一句出口,阮子淼臉上就白上一分,到最後的時候,臉上已經沒有一絲血色。
的確在比蘇城裏,阮家隻是一般富足人家,自然是比不上蕭家這樣的大家,但也是富足上等人家,可是蕭老太太這一句話就將整個阮家扔到了塵埃裏,抬不起頭。
相較於蕭老太太的胸有成竹,阮子淼的悲憤不已,蕭琉璃心中隻有萬分疑惑。當年二嬢嬢入蕭家門的時候,自己年歲還小,不去注意這些大人思考的內容,而且一直以來蕭老太太都沒有那這個門第說過什麼上下的話。這次明明擺到桌麵說的是自己被綁一事,雖然蕭老太太這樣說是有敲山震虎之意,可是……蕭琉璃又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蕭老太太,雖然語氣上看得出來是動怒了,但是嘴角卻是微微向上揚的。
今天這一切都是無心帶過,還是早就挖好了坑兒,就是等著阮子淼一步一步的走過來,然後顏麵全失。
這隻是蕭琉璃一個半大的孩子心中能夠想到的最多,接下的一切才是蕭琉璃真真震驚的,一方麵是有唾棄的心裏,但是另一方麵卻也是要努力將這厭惡的變為羽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