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夫,有哪裏不妥了?請直言,這屋子裏皆為羅漪的世伯母,無妨。”上官羅漪眯起眼睛,聲音略顯無力。
二夫人放下手中茶盞,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床上人,最終沒有開口,隻是微微歎了口氣。
“上官小姐是否經常出現胸悶氣短,四肢無力,無法安枕等症?”
“偶爾的確會有,不過看過各類名醫,都說調理調理就無礙了,周大夫,不知是何緣由?”上官羅漪的眼周還帶著些許淚痕,抽噎中夾帶著柔情。
“上官小姐出現此症是氣滯血瘀、宮寒不治所致……”
此言一出,屋子裏頓時嘩然。
“宮寒?怎麼會這樣呢?”
“可是上官家唯一遺孤了,真是……”
“誰家敢娶一位宮寒不治的女子為妻啊?”
四下議論聲頓起,上官羅漪卻麵色平靜,心中冷笑,果然來了。
要知道,“宮寒”可是跟子嗣息息相關的,那麼周大夫的意思就是自己以後都子嗣無望了。這樣的女兒誰還敢娶回去?蕭氏這樣包藏禍心,前世今生皆是如此。
蕭氏嘴角微微上揚,隨即很快拂去,取而代之的是緊緊皺起的眉頭,“周大夫,一定要想辦法調理,付出什麼代價都願意的,羅漪今年不過十四年歲……眾位夫人,今日之事也是我一時心急了……對外……”語態中,盡是猶豫。
“孫夫人說的哪裏話?我們都不是會訛傳的人……”
“是啊是啊……”
“多謝眾位夫人,周大夫,那羅漪的身體可還有法子?”大夫人淚眼婆娑,手絹兒掩鼻,很是心疼的樣子。
“大夫人,多謝您這幾天無微不至的照顧。隻是現在上官家百口遭難,羅漪一個人,實在羞於獨活了……”
“羅漪啊,這是什麼話,如果不好好珍惜身子,那你孫世伯不是白救你了?”
“也難怪上官小姐會這樣想了,隻是周大夫,不知上官小姐體質虛寒是因何而起呢?這個您可診得出來?”一直沒有做聲的二夫人慢慢放下茶盞,顧盼間滿是神韻,她一席話讓眾人都挪動視線,於她和周大夫之間遊走……
蕭氏神情一斂,陡然看向二夫人劉氏,目光中盡是狠辣之色。
“這……這個……”周大夫一時也說不出什麼,隻是吞吞吐吐。
“我們小姐幼時還是十分康健的,隻是兩年前來孫府後就一病不起,從此落下病根了……”一道脆生生的女聲從門外響起,來人手裏端著托盤,淡綠色素衣裹身,身材纖細高挑,樣貌清秀,正是上官羅漪前世從小的貼身丫鬟綠蘿。
前世自己沒有聽綠蘿的勸告,一直認為她看事情太過偏激,反倒傷了孫家人的心,早早便打發出去了,如今看到綠蘿,上官羅漪心頭湧上一股莫名的暖意。
蕭氏乍一聽綠蘿的話頓時愣了,竟沒來得及開口。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怎麼還跟孫府扯上關係了呢?”中書令周夫人說道,挑著眉頭一副大義凜然之態。
上官羅漪低下頭,“這……羅漪也不好說,這丫頭從小缺乏管教,隻不過一時口誤,哎……這……”一副甚是為難的樣子,倒坐實了綠蘿的說法。
“上官小姐,現在有什麼難言之隱都可以跟我們傾訴,剛剛你也說了,我們都是你的世伯母,想當初你母親在世的時候,我們可是常常來往的,如今看到你這個樣子,我們的心裏也著實不安……”都衛將軍夫人動作緩慢的拿起帕子,輕輕拭了拭眼角。
“既然你們小姐不好說,那就你來說……”中書令周夫人一向心直口快,此刻聲音不起不揚,手指著綠蘿說道。
綠蘿心驚膽寒的樣子掃視著周圍眾人,最後下定決心,“我們小姐兩年前曾經隨同夫人來過孫府跟孫家大小姐玩耍,不曾想孫小姐無意落水,一旁眾人都不識水性,我家小姐一時情急便跳下去救人,回到府中就受了風寒,那一次足足病了近一個月,後來小姐就常常夜裏失眠、多夢、盜汗,還時常生病……”
“綠蘿,眾位夫人都在,怎的如此不懂規矩!”上官羅漪直起了身子,崩著臉瞪向綠蘿,將她的話截斷了。
“小姐,奴婢知道錯了。可是……”
“還不向孫夫人謝罪……”
“是……孫夫人,綠蘿心直口快,心裏藏不住事情,多有得罪還望孫夫人原諒。”綠蘿識相的跪在了蕭氏麵前,頭埋得很低。
明明已經火冒三丈的蕭氏卻還坐在床榻上故作鎮定,現在她就算想反駁也是百口莫辯,上官羅漪的確救過自己的女兒玉晴,但隻是抓住她的手沒讓掉下湖去,何時跳下湖裏救人了?
這個叫綠蘿丫頭不僅曲解了事實,還把一切矛頭都對準了自己女兒玉晴。更何況,現在如果駁斥綠蘿,就中傷了中書******的麵子。不能解釋,這樣反倒落人口實。
原本今天打算讓周大夫在眾位夫人麵前演一場好戲,將上官羅漪的名聲搞臭,讓她永遠嫁不出去,免得這個容貌絕俗的女子影響了玉晴將來的婚事,沒想到如今反倒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