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遠哈哈一笑,“沒錯,是我如假包換,你家小姐藏得可真夠深的,讓我好找,一年多的時間我跋山涉水幾乎要將北夏翻遍了,終於想起了這個地方,抱著試一試的心態過來,卻沒想到她真的在此?”夏明遠激動的有些語無倫次,可麵前冬語卻沒再有什麼表情變化,顯然已經從剛剛的震驚情緒中走出來了,她彎腰撿起了地上的劍,毫不猶豫的重又抵在了夏明遠的勃頸處,“我家主子放話了,任何人翻牆入內,一律殺之,所以公子您也不是例外,請恕奴婢得罪了!”冬語高吼了最後一聲,不容分說已經批劍砍了下去。
夏明遠沒料到冬語翻臉翻的這麼快,慌亂之中抽出腰中折傘與其抵擋了起來,大戰之中卻感覺到冬語壓根兒沒有對他下殺心,反倒幾次給他機會讓他逃脫,夏明遠頗有些意外的看向冬語,這才明白這小丫頭的意思,原來她是在故意放水,弄清楚這丫頭的意思之後,夏明遠很是領情,不出三招就將冬語束縛了,還奪下她的劍愣是將她困在了後院兒的大樹上,“冬語,對不住了,你家主子現下在何處?”
“公子自己去尋吧……”冬語說話時候還頗有些英勇就義的精神。
夏明遠笑嗬嗬的,轉身就衝進了後院兒的回廊之中,不多時便沒有蹤影了。
順著回廊,穿過幾個小院兒,都是空空的,偌大個府中,似乎連個打雜的人都沒有,路雖然不長,但夏明遠卻走得很是忐忑,每過一處精致,他都能想象出上官待在這裏時候的情景,想象她這兩年間穿梭出入這裏的情形,想著想著腳下已經又穿過一個小院兒了,而跨過第三院門的門檻後,夏明遠的腳步漸漸放緩了。
眼前不再是如剛剛那兩個院落般的莊肅擺設,而是十分讓人意外的豁然出現了一個小農家莊園,這裏用柵欄圍出了幾個小園子,每個小園子當中都鬱鬱蔥蔥長著各式各樣的植株,顯然是菜地中的幼苗。而穿梭於各個幼苗之中一個熟悉的背影登時映入了夏明遠的眼簾。
那是個女子身形的背影,那人頭上包裹著天藍色的頭巾,身穿淺青色撒花分身服,身前係著圍裙,正操著白嫩的柔指在土地間忙碌著拔出小草,她每拔過一顆,都會挪動一下步子,再次蹲下,動作間舉止輕盈,天藍色頭巾在她起伏之中隨風舞動著,格外吸引人。
夏明遠就那麼站在園子的盡頭,站在陽光下,無聲無息的關注著園子裏的那個背影,腦中卻回想起了兩人從初次見麵到後來攜手並進的點點滴滴。
上官羅漪沿著當前的地行走到盡頭,將拔出來的小草整齊放到了低頭兒,隨即轉身,隻覺眼前的院落中多了一抹亮色,再次細瞧去的時候,心下確實一驚。當注意到那人的身影時,上官整個人站住了,與那人四目相對。
一瞬間,時間仿佛凝滯了,明明隻有兩年時間沒見,對兩個人來說卻都如同世紀之隔,上官心中難掩喜悅,更難掩這兩年來對此人的思念,不得不說,最開始離開的決定是她自己做出的,可離開之後她也是後悔的。因為她對那人的思念之情之濃,幾乎出乎她自己的意料。
在得知朝中動蕩以及夏明遠退位禪讓的事情後,上官是想過主動給夏明遠消息的,可是寫好的信件卻都一封封收了起來。這兩年來時間,她也知道他在找自己,但或許是出於好奇,或許是出於對兩人之間緣分的考驗,上官始終沒有主動給過夏明遠任何消息,甚至告訴孫堯、六公主和雲錦等也不要跟他透露半點。
一切都看命運。從那以後她來到福林,過上了自耕自活的生活,跟老夫人和二夫人一起,用庫中的銀兩找人在外做著生意,她卻從來不過問,凡是生意所得,都廣泛施舍出去了。做這些她不圖什麼,隻圖心安。
此時此刻,當看到夏明遠那較之兩年前略顯老些的容顏時,上官隻是輕輕一笑,沒有將心中複雜的情緒做絲毫表露,簡單眯起的雙眼裹挾著眉心的紅痣在陽光下熠熠泛著光彩,這笑容,這夢中常見的笑容,終於讓夏明遠找到了。
他邁大了步子走進園子,漸漸靠近上官羅漪,直到行至近前,這才開口一笑,露出兩排標誌的潔白牙齒,傻嗬嗬說的第一句話是,“這位小姐,初次見麵請多包涵,在下廖文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