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蟻牽毒蠱
三個時辰過去了,仿佛等了千年時光那麼長久。
罌粹涼兒獨自一人焦躁不安地守在冰棱床前,昏昏欲睡。床架忽然一陣搖晃,她幡然清醒,定睛一看,冰棱指尖微顫,緩緩張開了眼睛,登時瞳孔一擴,喉嚨擠出幾個字:“涼兒……”涼兒握緊他的手,拚命點頭,哥哥,哥哥啊,涼兒最心疼的哥哥終於醒過來了!
涼兒有點緊張地問:“小冰冰,到底是怎麼回事?聽說你遭雪豹襲擊?可憑涼兒的蠱術和醫技判斷,你身上所受的傷和毒,根本不隻來自雪豹……”冰棱喉嚨裏咕地一聲,斷斷續續回答:“名門凝鳳……原本暗中效忠於……魔教……如今策劃背叛……被我看……見……才殺人滅……”他忽然眼一閉,頭一側,終於體力不支再次暈倒。
涼兒緊緊鎖起眉頭,想不到魔教的勢力竟會發展得如此壯大。凝鳳?女子劍派?以小冰冰的武功,不可能敵不過她們吧,八成是被暗算了。究竟那教主艾蘭生是個怎樣的人呢?
她長長鬆了口氣,哥哥總算是從鬼門關拉了回來。不過,膽敢傷害我罌粹涼兒唯一親人的人,不得好死!!
夜幕已近,涼兒衝出明月宮門,卻被楊柳一手拉住:“小豬,你不好好守著你哥哥,去哪?”涼兒眉毛彎彎一笑:“去逛街買點東西給小冰冰補充體力呀……別用這吃醋的眼光望著我嘛。”
楊柳忙不迭地甩開她,自我陶醉個什麼呀,誰有興趣吃你醋!
涼兒撇開楊柳後,獨自溜到冷僻的大街上。
身上的殺氣凝聚成迫人的氣勢,席卷狂風肆虐。
“小妞兒站……站住!”涼兒眉梢一彎,隻見拐角處有個醉醺醺的大漢正歪歪扭扭地走近:“陪……陪大爺喝兩盅!”涼兒沒有回答,和醉漢是不必多說什麼的。她別過頭,想要避開遠去,竟被一手拉住!“你敢不賞大爺光?”醉漢扔掉酒壺,惡狠狠地拽緊她的衣袖使勁一撕,呼拉一聲衣服破了好大一個口子。他哼哼著將涼兒按到了牆角。
涼兒眼角泛起一抹煞意,五指微微一勾,猛然伸手用力捏開對方的喉嚨,把什麼東西往他嘴巴一塞,順勢彎腰鑽出他臂膀,溜之大吉。
背後傳來陣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凝鳳門。
凝鳳,的確是個適合女子清修的地方,一草一木都透著寧靜的傲氣,猶如世外境地。涼兒咬咬下唇,掏出一個小小的紅蓋瓶子,又彎腰在地上抄起一隻螞蟻扔進瓶裏。她眼珠滴溜一轉,揉亂自己的秀發,一身幹淨衣服立刻被抹擦得泥濘肮髒不堪。
但當踏入凝鳳大門,有個持劍女子上前攔住她,打量一眼,露出厭惡的目光,不可一世的驕橫:“這裏不是隨意可進的,來凝鳳有何事?”涼兒拿出一個紅黑混雜的小瓷碗,指指自己又指指門口,嗚嗚呀呀含糊不清地張嘴。持劍女子哈哈大笑,狠狠一戳她的腦門:“瘋丫頭,啞巴女,敢來凝鳳討飯?也不瞧瞧自己身份!”
凝鳳門口走出另一個女子,冷冷問怎麼回事,然後皺皺眉,對麵前這邋遢少女道:“你跟我來廚房吧。免得武林中人笑我們凝鳳沒有同情心。”
涼兒跟隨著那女子來到廚房盛著所有人米飯的桶前,趁她舀飯那時,將紅蓋瓶子取出打開,不動聲色地把螞蟻放進飯桶。
涼兒接過盛滿飯焦的瓷碗,又遭狠狠訓斥推桑一頓。她隻是冷冷一笑,急急出了凝鳳門。
嗬,如此高傲勢利的女子,死不足惜!
這小小少女的心中殺意盎然。
換過一身衣服,又買了一大堆雜七雜八的東西,黃昏已經降臨,涼兒哼著奇怪的歌曲蹦蹦跳跳回明月宮。明月宮,對她來說,已是半個家了,宮內上下她全以姐姐妹妹相稱,親熱得仿佛上一輩子就相識似的。
翌日夜晚,涼兒聽得宮裏的姐姐們都在竊竊私語討論凝鳳門一夜之間慘遭滅門,遍地屍體,門內七十三人一個不剩,死狀淒涼,渾身上下爬滿了腥紅色的螞蟻,血液幹枯,有的口中還不斷有紅蟻爬出,詭異恐怖。
涼兒冷冷一笑。活該,誰敢傷了她的親人,必定要他們死無葬身之地!我罌粹涼兒的旱魃毒蠱,絕不饒恕!
五·血緣身世
哥哥還在昏睡呢。
……
楊柳躺在床上,仰頭望著羅帳,不禁唏噓歎息:“不知是什麼人與凝鳳如此深仇大恨,竟用那麼毒辣的方法讓凝鳳門的人死也不得安寧,好狠毒的人心嗬……”他譏諷地笑了笑,又道:“聽說凝鳳門附近的小巷裏有個滿身酒氣的醉漢也中毒慘死,渾身腐爛,致死手法跟凝鳳門的極其相似。那醉漢看起來不過是個普通人,到底那人是誰,如此殘忍恐怖!”涼兒無言以對,垂下眼簾細聲細氣:“羊羊,你覺得,那個下毒的人心腸很壞吧?很令人討厭吧?”
楊柳不知在想什麼,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哦……恩。”涼兒臉色蒼白,別過頭去掩飾滿臉隱忍的悲傷。楊柳忽然一愣,翻身起床,笑問:“我說小豬,今天怎麼那麼安靜?”她勉強一笑,定了定神:“羊羊,陪我出去看星星好不好?”
楊柳打個哈哈,又重重倒回枕頭上:“我困啦,你自己去就好了麼。”“外麵很危險啦!”“那你記得帶把短刀,看見壞蛋就廢了他,我對你絕對有信心!”
像你這種古靈精怪的魔女誰敢惹的話簡直是活膩了。
涼兒沒好氣地鼓起腮幫:“怎麼你這人就不懂憐香惜玉呢?”楊柳意味深長地打量她一眼:“橫看豎看你都不像什麼香呀玉呀的,哪個男人遇上你都沒好下場。”涼兒歪著腦袋想了想,好像也對,襲擊過自己的男人最後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失心瘋,嚴重的還翹到爪哇國去了。
等等,還有一個看來比較特殊嘛……
她獰笑著將眼光瞟向楊柳,看得對方寒毛直豎。“嘻嘻,怎麼你還好端端在這裏呢?啊……難不成……”
楊柳一個寒戰,難不成什麼?難不成她覺得折磨自己還不夠賣力?
“羊羊,你不用裝了。我知道了……”
知道什麼?有點莫名其妙。
“我很同情你的,為了闖江湖不被欺負所以才這樣吧。”
幹嘛突然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
“看看你,憔悴了好多……唉,真是蒼天無眼哪!”
……忽然覺得今年犯的太歲可能有血光之災……
“女扮男裝那麼多年未免會有公公腔,不過你技藝蠻嫻熟嘛,你不說我還真看不出你是女的呀,羊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