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家的,快些,莫要沾了什麼髒東西!”門外一個婆子利聲說道。
“啊呀,知道了,知道了。”另一個婆子打開門丟給從安一條棉被,便閉門而去。
“我看這四小姐甚是麵善,怎地會是那道士口中所說的陰晦之人?”那婆子低聲問道。
“嗨,那是什麼陰晦之人那,老夫人前幾日便身體不適,四小姐是生人,乍一回來,衝撞了門神罷了……”風聲混著討論聲漸漸模糊。
從安含含糊糊的聽著,輕輕歎了一口氣。這樣的話,廟裏的姑子沒少當著她的麵議論,現在聽來,竟也覺不出什麼。
從安今日回府,本應是高興之事。可老夫人今日上午明明還好好的,今日下午就說頭痛,大夫說是犯了什麼頭風。家裏偏來了個道士硬說她是個陰晦之人,要關到府中無人之地去散散晦氣。老夫人迷信,竟也這麼應下了。
“這種地方怎麼能用來散晦氣呢?”從安又打量了一遍這間屋子,小聲嘀咕。卻隻能搖搖頭,自嘲一笑。
冷風吹的窗戶吱吱作響。從安打了個寒顫,複又裹了裹棉被。燭焰搖曳,橘紅色的光忽明忽暗,映著屋中青麵獠牙的神像俞發猙獰。從安本想熄了燈再睡,可越看越覺得自家的神像越是覺得滲人。夜越深,從安的眼皮越沉,無奈害怕,從安隻得倚在牆邊微微瞌睡。風吹開了窗戶,凍的從安一個激靈,睡意全無。
“嗬嗬,沒想到他們竟然還敢放人進來。”一聲輕笑傳來。從安尋著那笑聲看去。隻見那人生的精致。眉清目冷,輕挑的眼尾氤氳出一片旖旎。燭火映著屋中亂飛的塵埃,擾亂了一切,唯他身周的塵埃仿佛一縷縷銀絲,圍繞在這如夢般的人身周,絲絲縷縷,似勾勒出一片幻境。
“你莫非也是來散晦氣的?”從安看的癡,一時魯莽,隻知道這屋中乍多出一個人來,未曾多想,竟問出這般不著調的話來。
那人掩唇輕笑“晦氣?這地方哪能散晦氣?我看你倒是聚了一身的晦氣。”
“你是誰?為何會被關進來?”
“我是妖,你不怕麼?”那人見從安膽大直接問到。
“師傅說過,世間善惡有道,你雖為妖魔,可卻在六界五行之中,受命於天,我陽壽未盡也未曾做過惡事,自是不怕你”從安嘴上雖說著不怕他,可卻在身旁不好了陣法。
那人並非凡物,從安心底的小算盤哪裏逃的過他的眼睛,見從安如此防備,便打趣道“小小年紀便滿口胡話,你是從哪裏學的道?這年頭騙子可多了,可莫要讓你那便宜師傅騙了你去。”
“那你可料錯了,我師傅是不會騙人的,倒是你呀,如今編排她老人家,小心日後下了地獄被拔舌頭呀。”從安猙獰著一張小臉兒。
“小小年紀,便如此大的火氣。”那人悄悄嘟囔嘴上雖然這麼說,但心裏有底,見從安動了怒,便閉了嘴,不再說話。蜷到一邊,默默的摳起了牆角。又是一陣靜謐,那人見從安不再說話,便又和從安搭起了話,“看你如今這般境況,定是在這家裏過的不如意,不如你帶我出去,我幫你出主意怎樣?”
從安生氣,不欲理那人,便假裝沒聽到。那人見從安不搭理他,好像沒放在心上,繼續說到“我好歹也是在這人間混了幾千年的人精,我看害你這人用心險惡,到了危機關頭我還能保你一命。”
“你是妖,我帶你出去,可是要害人了。”從安似被剛剛的話打動,仔細想想,隻要他出去不害人,讓他幫忙保命倒也可以。
“我如今法力盡失,連你布的陣都破不了,更別說害人了。”那人見從安顧慮,隻能把實話道來。
從安見那人識破了自己的小伎倆,囧紅了臉,疑惑道“你既失了法力,如何自保,又如何能助我保命?”
“這你不用擔心,你隻消帶我出去,不讓人知道,我自有方法。”那人解釋。
“我該叫你什麼?”
“我叫魘。”
“我叫從安。”
一妖一人,各懷心思。便這樣他騙了她,她信了她。
那年秋天,月光如水,從安認識魘,魘有了從安。從哪以後落花流水,悲歡離合,都有他,隻是不知日後是他傷了她,還是她負了他。潮起潮落花開一年,從安從安,終是脫不了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