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奈何橋畔,有影窈窕。
她回首,來路紅似火。兩岸,彼岸花正開得妖嬈。
彼岸花,地獄花。花繁不見葉,葉茂不現花。前生邂逅,後世執著,終敵不過,三生石上命定無緣。
九生九世了啊,他還是那麼遙遠。
孟婆看著眼前的女子,一聲輕歎,微不可聞。遞過一碗湯,把女子的思緒拉回。
女子燦然一笑:“也罷,我試過了,可是沒成功。下一世,我不要再記得你,我要過自己的生活。”想罷,接過湯一飲而盡。大步跨過奈何橋,沒有朝著人界的路走,一個縱身躍進不知道是什麼的輪回道,心中大快:“都不是同類了,這下可以開始全新的生活了吧?”
她不知道,不一會,一條青色的影子義無反顧地追了她去。
角落裏,有老人無聲地歎息:“傻孩子,九世了啊,她的眼裏心裏全都隻有他,你為什麼還這麼執迷不悟呢?也罷,老夫也陪你走這一遭吧。”
彼岸,灰袍男子看著女子的背影,前幾世死被她死纏爛打的記憶浮上心頭,無奈一笑:“可惜了,自己是要修仙的。”搖搖頭,緩步走入人間道。沒有她特意留下的氣息,有點奇怪:“她又要玩什麼花招?”
第一章百花穀
青龍山因其形似龍而得名。山脈內偏僻幽遠處,有穀名曰百花穀。穀外設有結界,凡人肉眼看不到穀的所在,因而多年來,並沒有外人闖入穀的先例。
傳言,百花穀乃上界花王自沉之地,穀地環境加上花王靈氣,特別適合花木類妖精修煉。傳言真假不得而知,但穀中確實花木繁盛,花有四時品類,穀內四季花開不敗。又有鳥獸蟲魚尋蹤而來,覺出這世外桃源的好處,也紮根於此,各類相處自安,倒也和諧。
穀主是一株牡丹,她的修為有多高穀內無人得知,隻知道她憑一己之力創建了百花穀,又在穀內外設立了多個陣法,還創辦了學堂,幫著穀內一幹妖精提升修為。當然,這學堂不是強製性的,學生來去自由,不過每天會有人在學堂守著,有學生的時候就講課,無人的時候時間隨自己安排。這些人都是第一批隨穀主來到百花穀的,他們的來曆估計隻有穀主才知道了。而對所有來穀修煉的人,隻有一個要求:不能對外人泄露百花穀所在。為此,每個人都要與穀主立下誓約,違背者的懲罰是很殘酷的,輕則毀盡一身修為,散去今生記憶,重則灰飛煙滅。聽說有過那麼一位背約者,最後的結果是形神俱滅,連輪回都入不了。至於穀主從何而來,又為何創建百花穀也是一個謎。她總是戴著一塊淡黃麵紗,麵紗下是怎樣一張臉,沒有人知道。也有那麼些好奇而膽大的,想趁著穀主鬆怠的時候一賭真容,奈何蹲守了數時,耐心精力耗盡,也沒逮著一絲機會,打是打不過的,也沒有理由為了好奇心而搭上自己一身修為,久之,也就淡了那份好奇,好像那麵紗天生就該擋住穀主的臉,一切都該是現在這個樣子。
小雛菊雪夜自有記憶起就在百花穀了,聽人說自己是被穀主從外邊撿回來的,當時奄奄一息,穀主把她放在百花穀,任其自生自滅,她居然又活過來了。對於穀主,雪夜一直是懷著感激之情的,甚至可以說有一種慕儒之情在裏麵。盡管穀主對她並沒有什麼不同,撿回來之後隻是隨便把她放在學堂就不管了,她還有太多的事情要去做,雪夜有時候會懷疑穀主是否還記得她。不過這些都不影響她對穀主那種莫名地親近與尊敬之情。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對為什麼會奄奄一息一點映像都沒有,或許那時她太小了。她倒也沒覺得什麼遺憾的,百花穀很合她的脾性,對她的修煉也大有裨益,就像上次那麼重的傷,在穀內修養了不到一個月就痊愈了,眾人皆稱奇不已,讓她有種原本就生於此的錯覺,搞不好隻是因為某種原因一不小心除了穀,遭人暗算了。不過這些無據的想法她是不會跟說的,自己精神上自得一下就好了,她最好的夥伴,隔間的小百靈鳥和消小溪裏的小鯉魚都不知道。
想起小百靈和小鯉魚,雪夜就忍不住想笑。那是一對活寶啊。小白靈是她閑來散步的時候認識的,那天她聽到一陣婉轉的歌聲,雖然聽不懂意思,但也為那動聽的旋律所打動。她於音律是白癡一個,喜歡的音樂都是隨性而發的。第一遍聽著,覺得好,就喜歡上了,不問緣由。於是,便循聲而去,遠遠看到一隻鳥在一棵樹上投入地歌唱。她打了個招呼,結果那鳥一下掉了下來,半天才從草叢裏露出個腦袋,怯生生地看著她。為那無辜的表情所蠱惑,她好不容易才忍住想要捏它的衝動,問:“是你在唱歌麼?唱的真好。”小鳥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也忘了羞怯:“真的啊,那我再唱給你聽?”雪夜後來一直在後悔當時怎麼就被這羅莉的外表迷惑了,居然點頭答應了,結果,結果小白靈就唱了一遍又一遍,不停地唱,雪夜都快聽哭了,還不好說讓她停下,因為她一說小白靈就用那雙清澈到極致又無辜到極點地含水雙眸望著她,似乎在說:不好聽麼?她覺得自己說出來的話就是犯罪了,於是那天她用一下午的時間磨練耳朵,也是第一次在極短的時間內學會了一支曲子,也結識了小白靈。總算用吃晚飯的借口打斷了這位歌唱家,交談的時候才知道小白靈就在隔壁,與自己住的地方隻隔了一間。自是,兩人就經常混在一起,小白靈雖然比雪夜年長,卻像個完全不沾染塵埃的孩子,她也沒有父母,聽族人說是遇到了天敵,父母戰死,卻拚命保住了還在蛋殼中的她。該感謝她的族人的悉心照料,沒有讓她背上所謂複仇的重壓,她成長得很快樂,每天就是練練嗓子,提高一下修為就好。生活對她來說,簡單,幹淨,是純粹的快樂。現在又多了雪夜這麼一個好朋友,生活就更美好了。雪夜喜歡她水晶般的純粹,對她有一種莫名的保護欲,再加上百靈那怯怯的性子,不自覺地就把自己當成百靈的老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