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嘴角牽起了一抹笑容,絕代風華,一步一步,走到了徐茂國的身邊,淺淺的笑著,“不知將軍可敢與九娘賭上一局?”
徐茂國抬眼看了她一眼,眸中盡是不屑。“賭什麼?”
“賭你我的命運,如何?”林溪的聲音淺淺,聽不出情緒,卻是滿滿的堅定與決絕。
“怎麼個賭法?”徐茂國放下手中酒樽,毫不掩飾自己眼底的那一抹嘲笑。
林溪點點頭,便走到了徐慧嫻的身邊,慢慢的低下了頭,“初雲,你不仁,我不義。”
簡短的一句話,卻猶如五雷轟頂,炸的徐慧嫻,眼中滿是驚悚。
你不仁,我不義。這句話,是多麼的耳熟,當初這句話,便是她初雲,對著懸崖邊的久久,所說的一番話。
“你的出現改變了所有人的命運,我不介意,可是你的出現,改變了流心對我的情意,那麼,你不仁,我便不義。”摘下了麵具的初雲,那雙熟悉的眼眸,對上林久久絕望的眼神,那一個側身的距離,她便一掌將她擊落懸崖,那一掌下所暗藏的金針,直接封閉了林久久的聽覺。所以林久久聽不到流心撕心裂肺的呼喊。
原來她什麼都沒有忘記……
這一刻的徐慧嫻,滿臉都是笑意,果然啊,她初雲,始終不是林久久的對手,不管是當初還是現在,即便她故意封鎖了自己的記憶,即便她忍受忘記流心的痛楚,她初雲還是走不進流心的心中。
看著自己這麼多年,形同陌路的夫君,看著他眸中毫不掩飾的對林溪的占有欲,徐慧嫻才發現,自己前一刻的決定,是多麼的愚蠢。
為何,為何,流心和鳳羽皇永遠不明白,扮豬吃老虎的那個人一直都是林溪,不是她徐慧嫻……
林溪徑自的走著,她知曉現在不管是前進還是後退,她所麵對的,都是密密麻麻的陰謀。
不管是怎樣的結果,她林溪,從不畏懼。
芷蘭慢慢的走在她的身後,感受著這麼獨有的落寞。在經過袁天平的身邊,林溪忽然抬眸,明媚一笑,“天哥哥,你做的夠多了。”
不管是八年前,你的悉心照顧。還是如今,你的挺身而出。
袁天平的眼中閃過一抹震驚,久久的回不過神來。
當初的那一抹忘憂草,久久是在自己的麵前,一點點的吞入腹中,隻是他的久久妹妹,到底是真的遺忘了那一切,還是偷取了這八年的悠閑時光。
林久久,終究逃不開楚冥陽的愛意。
袁天平,終究忘不掉林久久的感激。
所以,他們之間,總是在不停的兜兜裝轉。
其實,他們從一開始,就一直隻是在原地轉圈。
誰也逃不開誰的命運。
誰也逃不開誰的糾纏。
待到袁天平回應過來的時候,禦花園之中,燈火通明,隻是熱鬧的人群已然消散,隻是芷蘭靜靜的坐在他的身邊。
“宴會早就散了?”
“嗯。”芷蘭點點頭,又笑道補充道,“差不多半個時辰了。”
冷冽的寒風吹起芷蘭脖頸之上的狐裘,帶著淺淺的溫暖,莞爾一笑。
如今正是夜最初的時候,芷蘭靜靜的坐著,就像雪中的雕塑,隻是選擇默默的守候著自己的愛人。
袁天平幾番欲言又止,隻是手中的酒,卻一杯一杯的下肚。
道不清,是苦澀,還是酸楚。
“袁大哥。”芷蘭忽然開口,溫暖淺笑,“芷蘭愛慕你,首先是因為你的才識,後來是因為你的堅持。”
對上他疑惑的眸,芷蘭溫柔的笑著,“身為東萊國皇帝最寵愛的臣子,想要高官厚祿,若是與皇室聯姻,那勢力必然是攻不可破;可你卻不盡然,你為了你心中所愛的那個人,始終沒有答應我,原先我也曾嫉妒過,到底是怎樣的一位,才能久久的駐紮在你的心裏,不管我作什麼,你都不能看到我的善良。如今,我明白了。是林溪,林溪,對你而言,是隻能放在心中不可言明的吧。”
聽著她的分析,兩行熱淚從袁天平的臉頰劃過,灼熱的溫度,再一次勾起了他過往的回憶。
當年,袁天平以賣字畫為生,連生活最基本的溫飽問題都不能解決,母親突染風寒,寒冷的冬天,他在冰冷的地板上,跪了整整三個時辰,還是沒有求到一副湯藥。
而那個時候的林久久,在富商的家中並不算多富裕,卻掏出了身上唯一值錢的那塊玉佩,放在了他的掌心,她微笑,隻是說了一句話,“我叫林久久,這玉佩,你拿去做需要做的事情吧。”
“你不怕我是壞人麼?”袁天平抬眸,對上她明媚的笑容。
“怕。”林久久笑道,“但是怕,不意味著,我不敢賭。”
林久久,那個隻相信自己的女人,就那樣在袁天平的心中默默紮了根。
後來,他們便成了朋友,她將自己所有的零花錢都拿來買他的字畫,終於他攢夠了銀兩,可以去參加科舉的那一日。
他期待待到金榜題名的時候,表達他的心意,他期待屬於他們的洞房花燭。
袁天平卻沒有想到,他回來的那一天,林久久便決定離開了這個世界,更沒有想到,久久的心裏,住著的那個男人,不是她袁天平,而是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