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出萬禮所料,趙老財自己不敢帶人到龍鳳店要女兒,隻好告到順天府,狀告他強拐民女。順天府尹張泰早就恨萬仁入骨,巴不得有人告他,立馬同意立案調查,並且寫好了奏疏,準備參他一個橫行不法。
派來調查案情的公差連夜趕到龍鳳店,萬仁與賽仙兒剛睡下,就聽到一陣砰砰砰砰的敲門聲。
“安心睡覺,我出去應門。”萬仁在賽仙兒的鼻子上點了一下,起身出去。
萬仁剛一打開店門,就見幾十個公差把龍鳳店圍得水泄不通,火把更是照亮了四周。
“誰是萬仁,跟我們走一趟。”為首的公差似乎是新來了,並不認識萬仁,居然敢非常蠻橫地對萬仁呼喝。
“我就是萬仁。”萬仁立在門旁,一指頭頂上那個金字招牌,道:“知道上麵是什麼嗎?”
“老子管你是什麼,來人啊,拿下。”班頭一聲喝令,手下卻沒人上前。因為他們都看到了頭頂上是什麼:龍鳳店,要命的是下麵那一行小字:弘治十八年禦筆。
這也就是說,這是一家皇店,非經店主允許,公差也不得私自闖入。
“既然看到了上麵是什麼,那還不快走?”萬仁說完,轉身就要回店。
“有人告你強拐民女,這裏是天子腳子,朗朗乾坤,你就是皇親國戚,也不能無法無天,來人啊,拿下。”那班頭還要捉人。
這時,一個手下看不過眼了,在班頭的耳邊嘀咕了幾句。那班頭聽罷臉色頓變,小聲地埋怨道:“那來的時候大人怎麼沒說?”
“順天府上下誰人不知萬仁的大名,大家都不敢應這份差,也就您是新調來的,大人欺您不懂京情,所以才派了您來。”那小差賠笑道。
可不唄,萬仁上有太後皇帝寵信,下有京畿百姓支持,本人還是從四品命官,隻要是有點腦子的官差,都不會來觸這個黴頭。
“小的不知道這是萬大人的府邸,得罪之處還請海涵。”班頭立馬換了一副笑臉,賠笑道。
“都散了吧,回去告訴你們家老爺:有什麼事明天再說。”萬仁說完,轉身回房休息。
店外數十個官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倒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頭,這差沒法辦的,咱們撤吧。”一個小差苦著臉道,其實他還沒來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心裏直怨府尹大人太過豬頭:派些官差來捉拿朝廷命官,這不是沒事找抽嗎?
“不能撤,萬一他們晚上把人移走了,府尹大人就會杖責我等辦差不力。”那班頭隻是一時昏了頭,他現在一細思,倒是明白府尹大人為什麼明知捉不了人也派他們來了,其實目的並不是捉人,而是看住這家店,不讓店主轉移證據。
於是乎,那班頭將手下分成三班,輪流圍守在龍鳳店外。當然,他們隻是圍著,可不敢吵了店內的人,因為這店裏的人可都不是好惹的。用這些官差的話來說,萬仁如今儼然已經是“丐幫”幫主,他隻要說一句誰誰不好,那人第二天出門不是吃臭雞蛋,就是踩****。
當然,這些人這麼說也不是沒來由的,有一個得罪了萬仁的人就如此倒黴地過了一個多月,這個人就是外號梁狗兒的梁洪,這個家夥隻因為得罪過萬幫主一次,外加陷害萬幫主一次,他就落得天天出門踩****,家門口臭雞蛋漫天飛。後來他實在是沒招了,隻得搬家,搬到了西院去住。
所謂西院,就是大太監的外宅集中地,京中百姓都不屑於靠近那一帶,誰要是在那一帶出沒,鐵定被認為是太監的龜孫,是要被人指著脊梁骨亂罵的。這梁狗兒被逼得住到了那裏,這也算是絕處求生了。
有了梁狗兒這個光輝榜樣,京中就算是有誰看萬仁不順眼,也都不敢明目張膽地罵了,那些曾經逞一時口快的人,也都如同驚弓之鳥,生怕下一個被打擊的對象是自己。而順天府的官差們見到掛著青龍旗的商鋪都得繞道走,向這些商輔要例錢?想都別想!得罪了這些龍會會員,就要當下一個梁狗兒。至於龍鳳店,他們平日裏都要保持五十米以上的距離。
那新任班頭惡補了萬仁的相關背景,這真是不打聽不要緊,一打聽自己都被嚇了一跳:人家萬大人要想整一個小官差,就像是捏扁一隻螞蟻那麼簡單,自己還張言要捉人家,真是自不量力。
這幫夜遊神在龍鳳店外苦守了一夜,自然是一無所獲。直到早晨六點,店內才傳出來響動,應該是剛剛起床。留守的官差馬上去通知他們的班頭,請示下一步行動。那班頭隻是下令手下遠遠地守著,切不可輕舉枉動。
不同於萬仁等人的一夜好夢,趙瑛擔驚受怕地過了一個晚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她見司琴司棋都早起了,也不敢躺著充大小姐,隻好紅著雙眼起床。洗漱完畢,就跟著她們到廚房去幹活。不過,她剛進廚房,就被眼前的景象給驚住了:身為老爺的萬仁居然比丫鬟起得早,還親自掌廚,這真是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