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番子們都是一驚,心說這一次死翹翹了。隻有那番長強辯道:“誰說你們的招牌是先帝禦賜的,這分明是你們自己偽造的。”
“是不是先帝禦賜,拿進宮去向一問就知。”萬仁整理好衣冠,抱起這麵招牌就要進城,有了這個東西,那劉太監這次非吃鱉不可。
剛才萬仁還為沒有治劉太監的招而犯愁,現在這幫“可愛”的東廠番子們居然送了一個現成的來,真是想睡覺就有人送枕頭,萬仁當然要好好地利用一下,所以這一次進城,他特地用走的。
京中眾百姓見萬仁抱著一麵被射成刺蝟的招牌招搖過市,都十分好奇地過來打聽。當他們聽說是東廠番子幹的好事,都義憤填膺,大罵那些番子殺千刀的,當然,還不忘對萬仁表示慰問:不要怕東廠那些死太監,咱京城的老少爺們都支持你。
京中百姓一路尾隨,人越聚越多,當萬仁行至東安門外時,身後已經有不下三四百人的遊行隊伍。東安門外的侍衛們那裏見過這等架勢,錦衣衛馬上從各門調集人手過來駐守,以妨止京民嘩變。
這幾百人要是殺進宮來,那可不是鬧著玩的,直接就是造反了。
“萬大人,你這是要幹什麼?”守門的是一個錦衣衛千戶,他認得萬仁,但是不認得後麵這幫看熱鬧的老少爺們,忙質問道。
“我要進宮見太後,請太後主持公道。”萬仁將那招牌往地上一支,一臉的不服與委屈。
“對,一定要主持公道,不能放過東廠那些番子。”後麵的百姓跟著起哄。
守門的千戶一陣頭疼,放萬仁進吧,看他這副殺氣騰騰的樣子,怕他對太後和皇上不利;如果不放他進,後麵那幫老少爺們還得起哄。而萬仁又是一個極度敏感的人物,他在京畿民望非常高,把他惹急了,他真敢振臂一呼,沒準百姓就跟他一起玩造反。
千戶拿不了主意,隻要派人入宮去請示。很快,張太後就派了一個貼身太監出來,宣萬仁一人進宮。萬仁步入東安門,守門的侍衛想把他手上的那張招牌奪下,卻被他一瞪,給嚇退了。
一路無話,萬仁直奔張太後所居的仁壽宮,一見到張太後,就把那麵招牌放到地上,一言不發。
“小仁子,哀家聽說你糾集了一幫百姓圍在東安門,這是為何?”張太後挺著大肚子,生不得氣,隻是淡淡地問道。
“那些人不是我糾集的,他們是路見不平,所以一路跟來?”
“哦,難不成是你小子遇到了不平事?”
“今個一早,東廠就派了幾十個人來我龍鳳店捉人砸店,還想用弓箭射死店裏的人。就連先帝禦書的牌匾他們也不放過,還說這張牌匾是我偽造的,要砸爛它,要不是我誓死將其護下,隻怕它就要變成一堆碎沫了。太後,東廠有人想殺我,我給他們殺就是了,可是那些人居然目無先帝,損毀先帝禦賜之物,我就是拚死,也要跟他們鬥上一鬥。”萬仁一臉義憤填膺,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通。
“什麼?!哪個狗奴才這般膽大枉為,來人啊,去把東廠廠公傳來。”張太後也怒了,她一看那張被射成刺蝟的招牌,自然是不疑有它的。
宮女去傳令了,張太後上下打量著萬仁,發現其身上衣服多處破裂,手上還有數條紅印,頭發也亂了,更是同情起來,問道:“你小子有沒有受傷?家人有沒有受傷”
“幸得先帝隆澤,都隻是受了點小傷,沒有大礙。”
“你小子啊也真是的,哀家還指望你輔助皇帝呢。以後你再遇到這種事,就先躲起來,別為了一物而弄傷了身子。”張太後雖然一臉責怪,不過她對萬仁是越發越滿意。
這事在京城鬧得沸沸揚揚,東廠廠公劉瑾早就收到了風聲,他正要想辦法阻止萬仁入宮,可他派出去的手下還沒走遠,張太後派來傳令的人就到了。劉瑾心知這下慘了,隻得硬著頭皮前往仁壽宮,一路走還一路絞盡腦子要想一條自保的招來。
劉太監心中直罵那些去辦事的手下,什麼地方不好射,偏偏往先帝禦賜的招牌上射?!這蓄意毀壞先帝禦賜之物,這個罪名可大可小,往大了說,那就是抄家滅族,往小了說,那要流放個千八百裏。而他是主使人,更是難逃幹係。就算是強辯說那些人不是他派去了,也難逃督導不力的罪責。
“這幫蠢貨,咱家可是被你們害慘了。”劉公公心中一陣亂罵。
當劉瑾硬著頭皮進入仁壽宮時,張太後也不跟他廢話,指著地上那張招牌,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奴才不知。”劉瑾沒想出好招,隻得來個一問三不知,打死也不能認。
“那還不快去查?連先帝禦賜之物也敢毀壞,真是反了天!”雌老虎發威,特別是處於產前抑鬱症中的雌老虎發威,那更是威力無比。
劉瑾隻是偷偷地瞪了站在一旁的萬仁一眼,灰溜溜地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