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從烏雲後漫出來,描摹出遠山柔美的曲線。有不知名的鳥鳴,聲聲嘶啼。菱角分明的大石立在坡底,異樣突兀。這夜,靜得駭人。
一行黑衣殺手似風般趕來,卻沒有離去,在大石前停下。
“這裏有血跡!”其中一殺手在大石前蹲下,撿了半根染血的枯草撚在食指之間,“找找四周哪裏還有血跡。”
“是。”
“這裏也有!”
“追!”
不過一瞬,一行黑衣男子消失在夜色中。
“玘哥他們走了!”大石後冒出一顆腦袋,朝黑衣人消失反方向的一顆大樹後低聲喊了一聲。
那大樹後隱了一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年玘。
她原本計劃和小隨一同藏在大石後麵,料定那些殺手必定想不到他們會行此險招,卻不想,那大石後麵早已經躲了人,還是個半死不活的傷患。
這人恐怕就是那群殺手正在找的人。
悲催的,今天真是不宜出行!
年玘自認為不是什麼心善之人,但看著人死在自己麵前的事,她這個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著實做不出!
木槿林裏能救下一個,在這荒郊野外再救下一個,似乎也沒什麼區別。
暗袋裏有止血藥、止痛藥,經曆幾次無妄之災,年玘覺得,身上備這些藥很有必要。看吧,今日又一次證明了!要是能回去,她還得多做點隨身待在身上。對了,還有毒藥,迷藥.......反正就是各種能保命的藥。
各喂了一顆給他,自己又吃下兩顆。
大石雖大也藏不下三人,年玘便讓小隨和這位傷患躲在後麵,此時這位傷患還沒醒,也幸好他一直沒醒,不然,遇見他們倆陌生人,能輕易相信他們和平相處才怪!
為保險起見,年玘往東滾了一段路,留下一路血跡,又退回來,躲在血跡的相反方向。不過,更得感謝這疾風將血腥味吹散,不然,她做這麼多也是白搭。
那群黑衣人果然上當,往血跡方向追去了。
年玘從樹後出來,過去查看傷患的傷勢,先前根本沒有時間查看他的傷勢。探上他的脈搏,還好,暫時死不了。
小隨道:“玘哥,我們不走麼?”
年玘道:“不急,那些人追不著我們,很快會知道上了當,必然回來,不過,他們定然想不到我們沒跑,反而躲在這裏。”年玘指了指血跡方向的一叢灌木,“我們把他抬過去,就在那兒等那些殺手回來。”
那傷患是名男子,又身著盔甲,極沉。小隨和年玘,一孩子一女人,將他抬去灌木叢後,兩人都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兩人累得氣喘籲籲,忽然一個嘶啞聲音響起,“回來了!”
不及細想說話那人,兩人同時屏息凝神,望著剛才黑衣人消失的方向。很快,那群殺手便回來了,匆匆而過,如年玘所料,往血跡的反方向追了去。
殺手的影子再次消失,兩人才反應過來,盯著地上前一刻還躺著,這一刻卻已經半坐著的傷患。
小隨先開口,有些不可思議:“你醒了?”
傷患瞟了眼小隨,沒有答話,卻是把視線落在年玘臉上,兩人明明是對視,他卻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仿佛在看一顆白菜,唔,長勢稍微好一點的白菜。
他道:“你很聰明,膽子也很大!”他其實從一開始就醒了,聽全了年玘的計劃,又看著她為了引開殺手而滾出一條帶血的路線,心裏驚訝她過人膽識之外,便也默認了她的做法。
他高傲慣了,從未誇過誰,有史以來的第一次,使聲音裏帶了五分不自然,聽起來有些扭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