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當中有好多人到家之後,都開始議論起了這件事情,他們都覺得,今天的裏正有點兒不一樣,至於是哪裏不一樣,他們又說不出來,隻是都覺得,今天這事情其實是一件小到芝麻那麼小的事情,結果他們都從裏正的神色和他說的話裏,以及他召集大家去集合說這件事情的行為裏發現,裏正把這件事情給弄的好像有西瓜那麼大了。

不明白,真是不明白,大家都在納悶著。

不過平日裏裏正那麼的好,他可是從來沒有求過大家什麼,如今就這麼點兒小事,大家也就覺得都應該聽裏正的,他做事情肯定有他自己的想法、說法、做法的。於是,盡管大家一肚子的疑慮,都還是老老實實的,誰都沒有再去議論些什麼或者傳播些什麼。

那邊,裏正等眾人散去,慢慢騰騰的走進屋裏,看著躺在床上已經渾身絳紫的小小幼兒和在一邊昏迷不醒的那八九歲的大孩子,他歎了口氣,走到正在一旁忙碌的給銀針消毒的大夫身邊,這大夫是他天剛蒙蒙亮就派人從鎮上請來的,如今正在為昏迷中的姐妹倆紮針,配藥呢。

至於他為何要將這件說起來不算大事的事情告訴給眾位鄉親,那還是有他自己的想法的,他認為,這兩個孩子被人半夜送來,而且已經被凍得不省人事了,肯定個中隱藏著莫大的玄機,而且半夜的馬蹄聲定會驚擾了村民們,與其讓村民們議論,猜測,還不如直接給說了,那反而妥當。

他走近大夫,輕聲問道:“大夫啊,怎麼樣啊?”

“哎,這倆孩子,您是哪裏救上來的啊,這天寒地凍的,怎麼會在水裏呆著的呢,莫不是掉入河塘之中?”大夫憂心忡忡的看著小小的幼兒,盡管已經給她加了被子,屋子裏的爐火也升的甚是旺盛,可是,那小女孩還是一動不動,臉色慘白,牙關緊咬,全身青紫,怎麼也退不了。

“嗯,該是掉入河塘的,我那表兄一家都沒了,就剩這倆孩子了,可能是不小心掉入河塘的吧。”這裏正,憂心的望著倆孩子,喃喃的說道。

“你那表兄一家怎地糟了災的,這倆孩子是怎麼來的?”大夫不經意的問了問。

“咳,大夫,你隻管看病就是了,別的別過問了。”

“嗯,我明白,我是一個大夫,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但是,我跟你說,這麼冷的天,她們倆看情況在水中還不是一時半會兒的,這大的可以說是應該問題不會很大,過會兒,我給施了幾針,定不會有大礙了,就是這小的,能不能救活,就看造化了,時間太長了,這麼冷的天,這麼小的孩子,估計不會是很遠的地方送來的吧,如果很遠的話,豈不是早在路上就凍死了。”大夫說的是很在理的,不過他不知道的是,這兩個孩子確實是很遠的地方送來了,隻是在送來的路上,被人用大衣裹住抱在了懷裏一直捂著,才能讓倆個孩子不至於在送來的路途之中就一命嗚呼。

大夫一直忙於鋪紙寫藥方的時候,裏正大人在祈禱著,千萬別啊,千萬要挺住啊,孩子,你可是我的恩人送來的啊,為了我,為了你們自己,為了你們的未明白的身世,你們千萬要挺住啊,要熬過去啊,要不然,到時候,我可怎麼跟恩人交代啊。

話分兩頭說,這個裏正大人為什麼會接受這兩個來曆不明身世不清的孩子,這其中還是有緣故的:

據說,幾年前,這個現在的裏正,在當時可也是一個不算小的官兒,他位居西江省的州牧,應該相當於現在的省長,省委書記的之類的職務了。由於當時連年的災荒,西江省又地處大西北,幹旱十分嚴重,甚至有些百姓辛苦了一年,到頭來顆粒無收,人民叫苦連天,州牧微服出去察訪,到處的都是餓的皮包骨頭的災民,隨處可見的“路倒”——有些人因為長時間饑餓而走著走著就倒下,便再也醒不來了。這州牧看眼裏,急在心裏,他趕回府衙,連寫上書要求朝廷撥款賑災。

這州牧本是朝廷的禮部尚書,也是皇帝的一個寵臣,當初皇帝讓他來這個地方,就是因為這個西江省治下十分混亂,原來的州牧因為連年治亂不力又連年虧空賦稅,被貶了職,而當時皇帝左右詢問,滿朝的文武都在那兒支支吾吾的,推三阻四的,誰都不愛去那窮、亂、差的地方,正在皇帝為這事大光其火的時候,朝中的秦尚書秦大人自告奮勇,為皇帝分擔了這個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