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秀麼?謝淵瀾聽到這兩個字,忍不住豎起了耳朵,輕輕動了動。

當初隆慶帝在位時,與皇後謝錦園鶼鰈情深,大婚之後,幾乎絕足後宮。中間雖然也曾經選秀,但是聲勢都不大,幾乎是馮太後一手包辦,因此並沒有多少樂趣。

再想想軒轅逸那匪氣十足的臉,謝淵瀾又忍不住有些幸災樂禍,等有了皇後與妃子,那個人應該會有個皇帝樣了吧?

許是她的這個心願實在是太過於強烈,以至於禦書房內的軒轅逸狠狠打了個噴嚏,渾身發寒地抖了三抖。

太後一聽段秉燭應了下來,臉上的表情便是一鬆,轉頭向蕭掩瑜道:“蕭愛卿,如今國庫應當並不充裕吧?”

“回太後的話,”蕭掩瑜臉色整肅,不急不慢地道,“操持大場麵恐怕有些問題,不過——若是立後封妃,總不能太過寒酸。若是稍微節儉一些,倒不是問題。”

“如此甚好。”王太後輕輕頷首,“皇兒初登大寶,當為天下表率,不可太過奢侈。這銀子的用度一事,還需蕭愛卿多多費心。”

“太後言重,都是臣分內之事。”蕭掩瑜謙虛道。

太後淡然淺笑,又道:“馮愛卿,聽聞你是大儒殷嘯的嫡傳弟子,那麼這典禮之事,就有勞愛卿你了。”

馮雪卿彎腰道:“臣遵旨。”

最後王太後的目光靜靜落在了謝淵瀾身上。眼前這個紫衣的少年,給她的感覺很奇特。從他進門那一刻,便似是有什麼東西無形地隔在了兩人中間。

越是想要看清楚,真正的他好像就隔得越遠。這樣一個人,永遠帶著神秘,也難怪結心會喜歡他了。

她輕輕咳嗽一聲,才慢慢道:“謝愛卿。”

馮雪卿坐在謝淵瀾身側,聽到這樣的語調,心裏微微一痛,原來搭在椅子上的手緊了緊。

謝淵瀾靜靜抬眼,一片平靜之中,是拒人千裏的冷漠:“臣在。”

“哀家也明白,這事可能是讓愛卿你太過於為難了。”太後輕歎一聲,柔聲道,“隻是,這平京城中,確實找不到比謝家女子更適合為後了。”

“那麼,”謝淵瀾眼中的冷漠又深了一層,“太後的意思是?”

“謝家應該還有適齡的姑娘待嫁閨中吧?”

謝淵瀾抿了抿唇,沒有說話。其實謝家的女子一貫是嫁入書香門第的,日後便是夫君無法仕途得意,至少兩人心意相通,興趣一致,總不至於孤苦淒寒,孑然一身。

除卻定下的娃娃親,如今謝家適齡且待嫁的便隻有謝子知了。隻是,這孩子——謝淵瀾卻忍不住頭疼,那孩子乃是三支的二女,平日裏一貫驕縱,個性中完全沒有圓通這個詞的存在。

論道輩分,謝子知比她晚了一輩。平日裏雖然甚少接觸,但是那孩子對她而言,從來都不是善解人意的,若是一日不惹禍,反而要讓人驚訝。

這樣一個孩子,性子如此,軒轅逸又顯然不是會憐香惜玉的人,若是嫁入宮中,恐怕不出三天,就要冒犯天顏,被打入冷宮了吧。

“謝愛卿?”太後見她不語,心裏也明白她是不樂意,便微微拔高了聲調。

“啊——”謝淵瀾站起身,臉上微微有些慌亂的表情,“太後贖罪。”

“你不願意是不是?”太後顯然很失望,雍容華貴的臉上,眉頭輕輕皺起,“謝氏門閥一貫清貴,而皇兒到底是起於北地,愛卿會看不起也是常理。”

太後此言一出,馮雪卿的臉色便是慘變。以言語壓人,本就是皇室的特權。

謝淵瀾愣了一下,輕輕撩衣跪下:“太後明鑒,臣家中確實有一適齡的侄女待嫁。隻是,侄女一貫頑劣,臣兄又疏於管教,實在難入天家之眼。”

“謝愛卿,你太過謙了。”太後冷淡道,“想當初,隆慶帝求娶謝後之時,令尊謝太傅也是如此這般回答。但是,謝後賢名卻是傳遍天下,以司馬無相之挑剔,也曾評價謝後乃是至情至性的好女子。”

“謝愛卿的侄女,與謝後亦是同脈所出,血統高貴,哪裏會頑劣?”王太後靜靜分析,眼風輕掃,已然帶了些凜冽,“哀家不明白,謝愛卿到底是在擔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