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秦,攝政王府。

詭殺一手揪著花,一邊歎氣搖頭,最後她終於忍不住踢了踢身邊的劍客:“洛驚風,可否麻煩你一事?”

劍客一臉冷漠地看她,堅定地搖了搖頭。

“喂,我都還沒有說是什麼事。”

“哼。”劍客冷冷哼了一聲,看向不遠處的涼亭,心中卻忍不住腹誹,上次不就是幫你送花給瀾姑娘,結果讓攝政王抓了個現行麼?

亭中有一男一女,身著黑色長衣的男子倚著柱子而坐,淺藍衣衫的女子則一手執筆,正在畫著什麼。

“我說,咱們王爺是不是腦子壞掉了啊。這樣下去,怎麼會有進展呢?”詭殺攥著衣襟,臉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王爺自有打算。”洛驚風淡淡道。

“嘖,王爺還能有什麼打算?她的身體都已經撐不下去了。”詭殺撇了撇嘴,“別以為我不知道,巫醫已經會診過,情況不太好。”

“你很關心她。”洛驚風的口氣中沒有半分波瀾。

詭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跳下樹枝,三兩步湊到他眼前,“洛木頭,你說實話,當初發現她是女子的時候,有沒有很驚豔的感覺?”

“沒有。”洛驚風退了兩步,冷淡道。

“嘖,木頭,有時候我真是很懷疑,”詭殺笑眯眯繞著他轉了兩圈,“你真的是男人麼?”她點了點下巴,“好像你對女人沒有什麼興趣。”

洛驚風嘴角抽了抽,明智地閉上嘴。扭頭看向涼亭。

原來倚在柱子上的人已經站起,正湊到女子的身邊,指指點點正說著什麼。

那女子眉眼輕輕一挑,卻是沒有說話。

名動天下的謝氏宗主,換上女裝之後,確實不太一樣呢。

洛驚風抱著劍,看她不著痕跡地拉開了同蕭千絕之間的距離。

蕭千絕伸手扣住她的腰,將她慢慢拉到眼前:“瀾,你好像很怕我?”

謝淵瀾從小到大都沒有穿過女裝,到現在還不是很習慣,更何況這稱呼實在是讓她覺得叫的不是自己。

沉默了半晌,才慢慢緩過神來:“攝政王你想太多了。”

“既然不怕,你躲什麼?”蕭千絕瞥了一眼她剛剛作的畫,忍不住又是一笑,“真是沒有看出來,你最擅長畫的竟然是猴子。”

猴子……謝淵瀾額上的青筋跳了跳,卻隻是垂下了眼睛,沒有說話。

“嗬,既然你已經作畫紀念,那麼本王的建議是否已有結論?”蕭千絕的頭擱在她的肩上,沉沉的。

“你……”謝淵瀾輕輕掙了一下,“可以鬆開手麼?”

“不可以。”蕭千絕痞痞一笑,眼睛裏卻是一片嚴肅,“瀾,你知道我為了這一天,謀劃了多久麼?從我們相遇的那一天開始,我就知道,我絕不會放開手。”

相遇的時候是多大呢?都是年少氣盛的貴族子弟,還不曾圓滑到八麵玲瓏,也不曾這般位高權重,有的隻是少年意氣罷了。

更何況,那時候,根本就看不出男女吧?

“蕭千絕,”謝淵瀾微微皺著眉頭,“你不是想要一個答案是麼?”

“或許本王還想要更多,你這麼聰明,不會猜不到吧?”

謝淵瀾沉默半晌,才慢慢道:“我不願意。”

“你不願意?”蕭千絕似乎有些意外,“瀾,你該知道,人一旦死了,就沒有意義了。我想這一點,你們那位皇帝一定也十分讚同。”

他將她按進懷裏:“如果他真心在乎你,必定舍不得你受苦,也不會讓你死。”

“可是,”謝淵瀾定定看著他,笑得淡漠,“失去了一切的記憶,活著又有什麼意思?就算我一生,從不曾有什麼真正歡愉的時候,可是那些生命裏存在過的人,我卻不想忘記他們。”

“哪怕必死?”蕭千絕挑眉。

“是。”謝淵瀾沒有半分猶豫。

“可惜了。”蕭千絕淡漠一笑,“我不會答應你。”

“你——”謝淵瀾胳膊肘狠狠一拐,脫出了他的懷抱,“蕭千絕,命是我的,你憑什麼替我決定?”

“我隻是不想你死而已。”蕭千絕無賴地攤了攤手,唇邊的笑裏隱約有一絲殘酷,“他日相見,奉天帝會感謝本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