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姑逝
這時候什麼出家人的淡定在她身上都沒有了，聽她的口氣，好像是她年輕時候的語調，大概她是陷入了什麼回憶當中吧。
不多時淨慧便陷入了昏厥當中，我一驚，趕忙叫人進來看看。思量再三，我便向後山跑去。所幸這時候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淨慧身上，所以沒人看見我走。
再見淨慧的時候，她的神智已經恢複正常了，隻是凹陷的雙眼是一望無際的空洞與哀戚，見我走向她，她慘淡一笑：“冉兒，剛剛嚇著你了？”
我搖搖頭。
淨慧歎口氣：“冉兒，你什麼時候才能開口叫我一聲義母呢？”
“我……”
“我知道要當初要你答應我的要求幾近強迫，但是這麼多日相處下來，你心理難道真的一點也沒把我當義母嗎？”
我一時哽咽，對於她，我還真的是沒有真心當作自己義母看過，縱使是旁人看來我們倆的關係已經非常深了，可也一直沒到親情深厚的地步。
淨慧接著說道：“罷了，你不叫就不叫把，也是我自私，為著奕兒這樣勉強你。你去將那邊左數第三格的櫃子打開，將那裏的木盒子拿過來。
我依言做了，淨慧說道：“打開來看。”
在裏麵郝然是一隻香囊，自木盒打開後便香飄四溢。拿起香囊，我才發現原來不知味道好聞，連繡功都是一等一的好，也不知它用的是哪種針法，卻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
淨慧接著說道：“看樣子奕兒是不會過來了，就麻煩你替我轉交給奕兒吧。還有這封信……”
我聽得難受，但還是接過了她遞過來的信。不由得想起自己剛剛跑到山洞找楚奕，想要他過來見淨慧最後一麵，可誰知那人卻是緊緊抿著唇不發一言。
我都已經厚著臉皮去叫這個口口聲聲喊著叫我滾的人了，他還是不肯下山來見淨慧一麵，我實在是有種想把他開膛破肚將他的心挖出來看看的衝動，做人怎麼能夠冷漠至此！
就在我心裏不住罵著楚奕的時候，他卻出現了，他默默走到床前，握住她的手。淨慧見到他，漸漸逝去的生命仿佛瞬間燃燒了一般絢麗：“奕兒，你終於來了……”
隨後她看向我，我知道她還在等我那句叫喚，終於，我跪在床前喊道：“義母！”
淨慧聽我叫她之後，便將我與楚奕的手和在一起以後便嘴角掛著淺笑，靜靜地離去了。
其實我到現在還對她把我跟楚奕連在一起的做法很是不解，不光楚奕的身上有很多秘密，就連她的身上都有很多秘密。對於這些，我無心深究，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有自己的秘密，我自己又何嚐不是如此呢？
我將淨慧臨終前交給我的信和香囊拿給了楚奕，楚奕沒有說話，隻是默默接過這些，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主持圓寂，水月庵一下子便籠罩在對死者的追悼當中，雖說出家人四大皆空，可真真正正放開的有幾人？聽那一聲聲誦經超度的聲音，難道就不是另一種哀嚎嗎？
淨慧入殮、火葬之後，了空師父便按照淨慧臨終前的安排，成了水月庵的新主持。而自淨慧去世以後一直到現在，整整五天，楚奕都沒有再出現過。我也去後山看過，他人已經不在那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