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到了宮中傳膳的時候,齊嫿與父皇母後閑聊幾句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桌上早就擺好了菜肴。
這頓飯的氣氛還算融洽,隻是父皇母後兩個人之間,好像有些話不方便當著她的麵說。以往每次席間用糕點時,父皇母後偶爾也說些瑣事,今日卻不知怎麼一直沉默,然兩人眉目之間,並無尷尬神色,反倒有一絲壓抑著的激動心情。
齊嫿心裏通透,雖然不知道緣故,可下意識地覺得他們要討論的肯定不是件壞事,又觀兩人神色尋常並無不妥,晚膳後便主動回了昭陽宮。
連日趕路,旅途勞累,又上了一天的學,加之昨晚歇息得晚了些,齊嫿早就疲乏不堪了。此刻她唯一的念頭就是躺到自己的床上,好好睡上一覺。
隻是心中還有些擔憂母後,又著宮女去鳳儀宮探聽了一番,得到一切安好的答複,方才放下心來,入了夢鄉。
……
自回宮以後,課業之外的所有閑暇,齊嫿都在書房潛心研究那些先生送來的古籍字畫,除了日常請安之外,昭陽宮日日緊閉,齊嫿幾乎未曾踏出宮門。
軒轅大典是四國盛事,她貴為東堯公主能去觀禮都很難得。能夠獻畫一幅更加是天大的榮幸,這種名額寥寥無幾,隻是她如今的畫作還差一線,才能達到齊嫿自己心中對山河社稷圖的完美預期。而此時已是四月中旬,距大典之期不足兩月。
齊嫿心中實在焦急。若是因為一點小瑕疵而使這幅畫有所缺失,就算大典上沒人看得出來,她也根本接受不了這樣的結果。
為了這件事,她身旁的人都付出了很多,孟先生自不必說,連父皇母後都放縱她外出胡鬧,更別提她回宮之後,除了孟先生要對她指點之外,眾人都對那幅畫閉口不提,唯恐她壓力過大,發揮失常。
但是隨著日子逐漸地臨近,齊嫿所承受的壓力也愈加重了,她將十分精力中的九分半都投在了校對之處上。
看她如此耗費心力,孟先生及昭陽宮眾人都紛紛提出代勞,皆被齊嫿婉拒。
一則這校對之事責任重大,一處改動都將影響她整個構圖,甚至改變意境,實在不敢假手於人,就連學識淵博如孟先生都無法例外。二則她心中執拗,認定了這是自己的事,不願旁人再因此費心受累。
回宮後的第一個休沐之期,齊嫿卻沒半點放鬆,自晨起便埋頭案前,直至總體校對進度完成過半,心知時間已經足夠充裕才歇下。
午寐片刻後,方覺眼睛有些酸澀。紫蕊拿來冰塊替她涼敷。
清涼的氣息自眼周一直蔓延開來,紫蕊的雙手輕柔地按壓著附近的穴道,齊嫿連日的疲倦一下消了大半。
“現下太液池中蓮花初開風景獨好,公主既然如此疲乏,何不出去觀賞一番呢?”紫蕊一向都是這麼善解人意,體貼入微。
齊嫿微微睜開了雙眼,一旁立著的白荷極有眼力地扶她站起。
連日校對實在太耗心力,更何況她明白勞逸結合的道理,以這種疲乏的狀態再怎麼努力也隻是事倍功半,便不由對紫蕊的提議有些心動,當下對身旁的貼身宮女們交代道:
“太液池距昭陽宮也不遠,我隻自己去轉一圈,你們不必隨行了。”
四個人相互交換了一下眼神,並不回話,顯然對齊嫿的提議有些猶疑。隻是長公主一向對自己拿定主意的事十分堅持,她們這些作侍女的不敢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