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瑜綺斜斜躺在一處涼亭裏麵,微微張著唇齒,愕著一雙眼睛將視線投望向水麵歡鬧嬉戲的魚兒,一動不動的身子幾乎和死人無異。一邊從她出嫁以前一直伺候她的春凝早將雙眼哭紅了一圈,嘴裏一疊聲地說道:“姑娘,求您別再這樣折騰自己了,您若是心裏有什麼怨恨,春凝這一條命都是當年老爺太太給撿回來的,您難受,您就咬我吧,咬了我還能解解氣。姑娘,求求您和春凝說一句話吧。”
宋瑜綺卻像是恍若未聞的,前一刻微張著的唇齒這一刻竟然咬緊了幾分,完全不顧當真將一截小細胳膊袒露到麵前的春凝,口齒越咬越緊,不過一會兒工夫嘴角竟然見血。
“姑娘!”春凝如何能見得主子有這樣的情狀,驚慌之下顧念不上主仆應該有的禮儀關係,這才拿指尖掐住宋瑜綺的人中,那邊被“正巧”路過的張姨娘給撞見,馬上指使了身邊的壯丁抓住春凝就是一陣毒打。
慘叫聲中春凝還未能為自己辯解幾句,幾乎暈了去,眼見宋瑜綺還坐在原位癡癡傻傻地望向水中魚兒,那張姨娘更是囂張氣焰長,一臉嫌棄地看著這位她也曾經伺候過的女主人,惡聲惡氣道:“有些人啊,自家主子沒有規矩,養的奴才也沒有規矩。真是不教一教都不行呢。這要是叫個把外人瞧見了,還以為我們江家沒有規矩,小小的婢子也能欺負到自個兒主子頭上。我呀,這是替奶奶叫屈,奶奶如今身體不爽利,有些事情,我呀,真是瞧不過去。”
轉身扯住嘴角被掌出血的春凝,越看他們主仆二人如今的德性,越是開心:“嘴裏不幹不淨的小丫頭,下次想要背後議人之前,先得瞧瞧周圍有沒有其他人在,小心隔牆有耳,這道理你學到今日兒還不懂嗎?我今日兒心情好,就不與你計較,下次如果再發生同樣的情況,仔細你的嘴,沒的給你撕爛了。”
春凝漸漸恢複意識,含了一口血準備啐她一口,姑娘沒有癡傻之前說得對,這江家待著也是什麼意思沒有,可憐老爺太太生前以為將姑娘托付給了一個能照顧姑娘終身的良人,哪裏想到江淮就是一個沒心沒肺的王八羔子,連哄帶騙明媒正娶宋瑜綺回來以後,全全為了能讓成為一家人的嶽父大人在皇帝麵前稍微提拔一下他,誰叫宋瑜綺的爹與先帝出生入死過,光顯赫的功勳就夠爭得一個麵子。
又哪裏想到,宋瑜綺的爹宋睿是一個特別正直的人物,非但沒能為江淮在仕途上討到什麼便宜,反過來教訓了他一回。為官之道若隻想著如何投機取巧,多少人便不會再為民做主,那些歪歪扭扭的心思便全轉向了高攀富貴之上。
言下之意就是,你娶我家女兒,我是想讓你待她好的,並非叫你看中我家的權勢才娶了她,若不然,以我家的背景,為她挑一個更好的夫婿簡直輕而易舉。
這算一個什麼意思?妥妥的警告。江淮表麵上言聽計從,自稱老丈人教訓的極是,心底多少不能服氣,甚至感覺被老丈人打了一臉。都是自家人了還不肯幫忙,他娶宋家女兒確實就是為的那樣一個意思,否則誰會願意娶宋瑜綺這樣一個肥頭圓臉的胖女人為妻?
光是同床的那一段期間叫他一陣子好受。
宋瑜綺身上都是肥肉,手指一抹甚至能刮下油。當然這是非常誇張的說法,但是洞房花燭夜那一夜,江淮看著身下白花花的一大片肉,頓時沒了胃口。翻身一挺,刻意避開了她因紅燭映照閃爍不定的眼神,深深吸了一口氣。想要退貨,可是舍不得長久以來花費心思的花言巧語,更舍不得將來開辟一片新天地前途一片大好的光明未來,結果,娶也娶了,該做的事也做了,老丈人一句不可能幫忙,年輕人得靠自己努力的話把他一竿子打了回來。
心死的一瞬間正巧想到與宋瑜綺同房的苦楚,某個子孫根差一點再也舉不起來。
江淮心裏一怨恨,先隻是對宋瑜綺冷暴力,久而久之,看她吃一口飯會嫌棄,說一句話會嫌棄,總而言之她做什麼都是錯的,活在這世上就是浪費土地。可拗不過宋瑜綺爹的侯爺的身份,江淮重新回歸花言巧語的一派作為,哄著宋瑜綺,謊稱有些地方需要打點,利用她心寬心善的特點,把她出嫁時帶過來的壓箱底全部占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