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姨娘一噎。
眾下人瞧見了，心裏也別有一番滋味。
宋瑜綺此話說得並不過分，若要以身份說話，張姨娘不過就是一個從丫鬟爬上來的姨娘，曾經的教養、背景還有氣度哪裏能和正經大戶人家出來的宋瑜綺相提並論，她能有什麼資格在這裏蹬鼻子上眼睛，不就是仗著年輕貌美曉得如何以色侍人，肚子裏揣著一個寶葫蘆所以說話做事別人才得忌諱她三分麼？若不是看著老太太的麵上，張姨娘的話未必真有幾個人能聽進去。這便是宋瑜綺觀察至今最能把握的地方。
宋瑜綺飲完了茶，又重新拿了一盞空杯，自倒了一杯茶，走至床前向老太太敬上，慢條斯理地叫了一聲：“母親，請用茶。”眾人又是一愣。春凝道：“姑娘！”
宋瑜綺對春凝笑一笑，搖搖頭。
又是一聲恭恭敬敬的：“母親，請用茶。”
老太太慢慢抬起眼，先前宋瑜綺的“離開”方始讓她心情平複了一些，現如今宋瑜綺又像來索魂的黑白無常一樣翩然而至，老太太“啊”的一嚇一手甩開她奉上來的茶，杯沿兒順勢沿著宋瑜綺的手心滑落，一個軲轆滾到地上，啪嗒碎了，宋瑜綺的指尖滑破了一道血口，卻和一個沒事人似的不驚不怒，隻是說道：“這麼多人在場，這麼多雙眼睛看著，母親還怕我在茶水裏下毒嗎？”
老太太終於清醒了少許，更像是為了驅趕豺狼野豹，故意表現出凶狠的樣子惡聲發話道：“誰曉得你個小妖精又要做什麼怪！你那根手指上說不定已經抹過什麼□□，剛才我可是瞧見了，你已經把手指伸進了茶水裏，我要是喝了你敬上來的茶，那水裏合著的□□，可就全都到了我的肚子裏了！”
“不喝就不喝，求著您老喝一樣！”就算是死了，也要做一個有氣節的鬼，春凝真替宋瑜綺委屈，做什麼總要遷就著這幫沒有良心的畜生。
“那麼母親，為了表明我的清白，您大可以再派人將我關起來，鎖在院子裏，最好有人白天夜裏都能看著，如果母親還中毒了，我總不能穿牆透壁來下毒吧。”
“什麼叫你關起來我還會中毒？你關起來我自然不會中毒了！”
“母親，您真的這麼肯定嗎？”
宋瑜綺用了一句反問，江老太太反而不敢肯定了。
江老太太怒聲道：“你就是裝瘋賣傻，為了瞞天過海，為了置我死地！”
宋瑜綺費解道：“我為何要置母親於死地？我與母親有何不解仇怨嗎？”
老太太一噎。
宋瑜綺道：“我實在想不出，如母親這般好的人，身為兒媳的我，為何要加害婆婆。”
老太太：“因為……因為……”
因為你就是要逼我說出口我對你的惡行！
老太太如鯁在喉，一言難發。
宋瑜綺接著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母親如此懼怕被人下毒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可是不抓住真正的凶手，任其繼續逍遙法外，後果不堪設想。母親真的認為，春凝就是真凶嗎？”
她故意將手指放進曾經飲用的茶盞裏，慢悠悠來回攪動，老太太神色緊張地看著她，宋瑜綺則是麵向眾人：“一根手指就能泡進水裏下毒，這是老太太親口說的，那麼凶手可能是她……”她指著張姨娘。張姨娘怒容相向，被宋瑜綺無視過去了。“也可能是……”手指一移，宋瑜綺笑笑地指向了角落裏的某一個想要把自己好好隱藏在人堆裏的人，道：“她。”
綠意嚇得，兩條腿癱軟到地上，怎麼也站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