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父子倆在書房這一商議,就是大半天。這番商議的內容不僅隻限於那些有關於夏侯氏以及那再是神秘強大不過有祭廟,它們之間的那些在他們聽來幾近於神話的各種傳聞軼事。還有著對於以後的家族走向的各種安排應對。不管他們對於離奇的軼聞到底相信不相信,又或是相信多少,這種事關乎於家族興衰存亡的大事,總是容不得半點輕忽。
盡管對於宋老太爺所說的這個秘聞,宋元朝並不是全然的相信,甚至還有更多的懷疑,但這卻不影響他對老父定下的決策的認同。因為就算不論宋老太爺所說的那樁奇聞異事,就目前整個南疆的實際情況來說,也已是夏侯一家天下。擺在他們跟前的前路除了搭上夏侯家的戰車,其實早已別無他路。幾年前還曾顯赫一時的周家今日已經用他們的鮮血和生命,向所有南疆人證明了這一點。
現今這個世道,所有的人如果不想消亡就隻能豪賭。賭對了,他們宋氏說不定不但能保下如今的富貴,甚至還能百尺杆頭更進一步。當然,同樣的如果稍有不慎,未來的前路也可是萬丈深淵,掉下去便是個屍骨的下場。
這番商議的結果,就是璟瑜之後又被宋家熱情的強留了幾日,直到別院的忠伯親自上門來接,才依依不舍的放人。璟瑜離開時,宋玉鳳身上傷口以令人驚歎的速度好了個七七八八了,就連血色也在聶神醫的調理下養回了不少。璟瑜借著忠伯的名頭,以家裏名義送上了一瓶去疤痕的雪肌膏,這才依依惜別宋家姐妹。
打從宋家離開後,璟瑜這才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在宋家打擾的這幾天,他家那種略有些太過的熱情實在令她有些吃不消。璟瑜多少也能猜到這其中的奧妙,但她卻不不願意卷入這樁事裏。盡管她的確欠宋玉鳳一份天大的恩情,但報恩的方式有很多,她不會因此而犧牲哥哥們的終身幸福。同樣的,也正是因為宋玉鳳對她的這份大恩,她也更不願意插手,畢竟她前生用血淚證明了所遇非人的痛苦。無論從哪方麵講,她都不願意宋玉鳳或是哥哥們也經受同樣的遭遇。當然,這其中也不乏她插不了手的原因。
盡管經過這些日子的親密相處,還有宋玉鳳費心的曲意相交,她對宋玉鳳的一些看法也多少有些改觀。認清了宋玉鳳雖為人有些自私勢力,但心地還算不錯。不然也不會在那樣的危機的情況下,出手救了她。她到底是個才值及笄之年的深閨少女,心機就是再深也不可在那種危急的情況下還考慮那麼多得失。會出手救下她應該完全是下意識的做法,就此一點便足以證明她的心眼兒並不壞。
可僅隻是如此,並足證明她適合做夏侯家的媳婦。大嫂馮心悅如今的境況,就已經夠她母親操心的了。在大嫂的問題沒有妥善解決之前,單單隻為了避免鬩牆之禍,祖父和母親都不會讓宋玉鳳這樣性情、這樣背景的女孩兒嫁入府裏的。哪怕他們都相信哥哥們的為人,但對家裏人來說,隻要有一丁點兒的風險,也是不會冒的。
璟瑜的新師父聶神醫在得了一瓶同樣的雪肌膏後,就利索的留下了宋玉鳳之後養病的後續藥方,又吩咐了一些注意事項,也跟著離開了宋家。不過離開宋家的他並沒有直接回去他在藍城的那間小醫館,而是跟著璟瑜的後腳也去了夏侯家在藍城的別院。
璟瑜在宋家逗留的這幾日時間裏,她已經將拜了聶一脈為師學習醫術一事寫了一封家書送回家裏,在這封家書上也提到了讓家裏送些藥材過來。忠伯上宋家來接人時,也一並帶來了老國公同意她拜師一事的回信,並且告訴他們隨這封回信從潼澗一並送來的作為拜師禮以束脩的一車藥材已經入了別院的庫房。得知了這個消息,特別是後麵這一點,嗜藥如命的聶一脈還如何能夠坐得住?如果不是他們都不願意將璟瑜拜師學醫的事對外宣揚出去,他早就一起跟著去了。
夏侯家在藍城的別院不算太大也不算太小,是個四進的院子。藍城是南疆出名的風景秀麗之地,也是難得的四季如春的地方,在太平的時候每年冬、夏兩季總會有不少的文人墨客到這裏來遊玩,順便僻暑僻寒。夏侯家的這處別院就是為了夏侯家人來此地僻寒暑而準備的。
隻是這些年來,潼澗乃至整個南疆都一直都不太平,夏侯家的人忙於軍務的時間都不夠用,哪裏還顧得上玩樂之事。更加之前些年老國公和陳夫人都在京城,多少也算有為質的意思,自然也來不了這裏。那時二房、三房的叔叔嬸嬸、堂兄堂弟們所在的地方也一樣離南疆甚遠,同樣沒有這樣的機會。而前兩年南歸之後,又一直諸事不斷,夏侯家的眾人誰也沒有這個閑心和閑工夫。如果不是璟瑜想要開酒樓,老國公怕是也未必還想得起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