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瑜情不自禁走到了床邊,伸手從厚厚的被褥裏拉出了夏侯焰那隻瘦得幾乎皮包骨頭的手,同時探向了他手腕上脈門。
璟瑜的師父以一手出色的探脈之術名揚天下,但璟瑜拜在他門下的時日尚淺,除了從他手裏得了一部脈案的筆記之外,還沒開始傳授這部分的內容。不過那份筆記也不是什麼尋常普通的東西,而是聶一脈多年行醫的筆記亦是他數十載的心血,對所有學醫的人來說可十分的珍貴。自得到這部筆記之後,璟瑜就利用空間的時差自學了一些。雖然她的確缺少實踐,但在理論上也算是不輸給一般的大夫了。可即使是如此,哪怕她在脈相方麵的經驗再是淺薄,她也能夠大致判斷出此刻她大哥的脈象非常的古怪。
“是中毒的原因。”回答璟瑜的是跟在她身後進來的夏侯炯:“大哥所中的毒箭上麵的毒不僅非常罕見,還十分厲害。到目前為止還沒有能夠找到對症的解藥。杜老太醫說即使有足夠的老參,如果不能在接下來的半個月內找到解藥,大哥依然還是難以保住性命。而且……”
夏侯炯說到這裏時正略有幾分猶豫,另一個疲累的聲音將他未盡的話接了下來:“而且哪怕能夠找到解藥,時間拖得越長,留下的後遺症也越嚴重。”
這話的話音才剛落,原本正無聲的掉著眼淚的馮心悅頓時又痛哭失聲。
聽到這個聲音,璟瑜也顧不上去安慰大嫂,而是立刻轉頭看向說話的人,就見到了同樣一臉黯然的老國公正在站在二哥夏侯炯的身後:“祖父!”
“回來了就好。”
精神十分不好的老國公看向璟瑜的眼神裏有幾分特別的期許,如今夏侯焰的傷勢非常的不樂觀,感覺有些走投無路的老國公便不由將希望寄予在了璟瑜這個孫女兒的神秘之上。哪怕他心底深處也清楚這份希望亦是非常渺茫,隻是病色亂投醫罷了。但在這個時候,他還是忍不住留有幾分希翼。
璟瑜看著臉上的皺紋似是又更深了幾分的老國公,不由走上前去輕言安慰道:“祖父,我回來了。我師父晚些時候也會到,我師父曾經為了收集各種藥材,可算是走遍了整個大月王朝的疆域,甚至連異域外番也去過不少地方。完全算得上見多識廣,他肯定有辦法救大哥的。
我相信大哥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能夠挺過這一關,能夠遇難呈祥的。”
璟瑜的說話的語氣,和眼神都十分的堅定,這如同有股神奇的力量一般,令屋裏的幾個人都能夠從她的這番話裏感受到一股強大的信心。哪怕是心中早已不做多少期待的人,在聽到這番話,感受到她話裏的這股信念,都不由被激起幾分希望來。
當然璟瑜之所以會這麼說,並不僅僅隻是為了安撫家人而憑空亂說。她會如此有信心,自是有根據的。不過這份信心、根據的來源不是像她話裏所說的那樣,來自於師父聶一脈,而是她所有的那個幾近乎於無所不能的神奇空間。
她關於聶一脈的那些經曆到並沒有什麼誇張之處,聶一脈雖有南疆神醫之名,但他有近十來年的時間並不在南疆,在那近十來年的時間裏他的確是走了許多地方尋訪收集各種藥材,要說他見多識廣並不是溢美之詞。隻不過即使如此,璟瑜也敢代他打包票保證他就認識夏侯焰所中的這種奇毒。或是認識,就能夠醫治。她已不能算是完全的醫道外行,並不會以為醫術高明的大夫就能夠醫治他們所認識的所有病症。
但有著神秘神奇力量的空間就不同了。剛才給夏侯焰把脈的時間雖然很短,僅憑璟瑜現在的學識還不足以看出什麼,但在那個時候深知璟瑜心情的莫妍也同時利用空間的力量將夏侯焰檢查過了一遍,得出的結論是雖然同樣認不出這是何種毒,也不知道對症的解藥,但卻是並非不可醫治。
莫妍告訴璟瑜,夏侯焰的此種情況與當年的楚芎有些相類。當然,這所謂的相類並不是說夏侯焰所中之毒與當年被她一時好心所救下的楚芎中的是一種毒,而是說與當時的楚芎一樣,即使沒有對症的解藥,也可以利用靈泉來治療。其結果也會跟那時的楚芎一樣,不會留有後遺症。
隻是麻煩的是時間的問題。那時楚芎是被放到空間的靈泉裏治的,時間就花費了外間半個月的時間。如今夏侯焰的情況也不比當時楚芎好,也就是說他所需要的時間並不會比楚芎少。這可真是個難題,楚芎可是失蹤了半個月。而眼下夏侯焰卻是闔府注意的焦點。
且不說他時時刻刻都有人在緊盯著,想要將他從人的眼皮子底下“偷渡”到空間裏,就是一大難題。況且她即使能夠做得到,也不可能讓他就此“失蹤”十天半個月。夏侯焰是夏侯家下一代的第一繼承人,他對夏侯家的重要性自是毋庸質疑的。他若是無緣無故的在自家的床上失蹤,會是個結果她真的不敢想象。屆時,怕是不止是將軍府,也不僅止是潼澗關,而是南疆都會因此而翻過來。哪怕祖父和父親他們對待自己時再是慈眉善目,她也不會忘記他們都是鐵血的軍閥。